第150章 一夫一妻的社会契约!(1/2)

接下来的一周,徐丽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想到乔卫东。

不是那种专业的、医生对病人的思考,而是更私人的。她会想,他今天在做什么?是在帮甘敬处理画廊的事务,还是带江莱去玩什么极限运动,或者是在教彭佳禾做数学题?

更糟糕的是,她开始在自己的生活中寻找乔卫东的痕迹。喝咖啡时会想起他说过喜欢手冲咖啡的香气;路过画廊时会想甘敬的展览是不是他帮忙策划的;甚至看到街上的涂鸦,都会想那会不会是彭佳禾的作品。

周三早上,徐丽对着衣橱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她选了一件从没在诊疗时穿过的衣服——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外面搭了件黑色针织开衫。这身打扮依然专业,但多了几分女性气息。

三点差五分,她坐在钢琴前,手指抚过琴键。弹什么呢?肖邦太忧郁,巴赫太严谨,德彪西又太缥缈。最后她选了舒曼的《梦幻曲》,简单,温柔,适合秋天的下午。

三点整,门被敲响。徐丽起身去开门,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乔卫东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束花——不是玫瑰,不是百合,而是一捧淡紫色的洋桔梗,配着尤加利叶,用牛皮纸简单包着。

“路过花店,觉得适合你。”他把花递过来。

徐丽接过,花香淡淡的,很好闻。“谢谢。”她说,声音比平时软了一些。

诊疗照常开始。但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徐丽注意到乔卫东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也注意到自己倒茶时手微微的颤抖。

“上周我们谈到孤独。”徐丽翻开笔记本,努力找回专业状态,“你说连接是对抗孤独的唯一方法。但我想问,当这些连接越来越多,你不会感到疲惫吗?情感上的消耗是很大的。”

乔卫东想了想:“会疲惫。但更多的是充实。徐医生,你每天接待这么多患者,听他们的痛苦和挣扎,你不疲惫吗?”

“这是我的工作。”

“那工作之外呢?”乔卫东问,“你有可以倾诉的人吗?有不用扮演‘心理医生’角色也能放松相处的朋友吗?”

徐丽的手指在笔记本边缘摩挲。这个问题太私人了,超出了医患关系的界限。但她发现自己想回答。

“很少。”她诚实地说,“我的朋友大多是同行。我们在一起时,聊的还是工作。有时候……确实会感到孤独。”

“所以你看,”乔卫东微笑,“我们都在对抗孤独,只是方式不同。你在帮助别人解决心理问题中获得意义,我在建立真实的人际关系中获得满足。本质上,我们是一类人。”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徐丽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

她低头看着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乔卫东这十二次诊疗中说过的话。最初,他谈论“前世”的跳楼经历,谈论与宋倩破裂的婚姻,谈论作为父亲的愧疚。

后来,他开始谈那些进入他生活的女性——甘敬的温柔与脆弱,江莱的叛逆与孤独,彭佳禾的才华与迷茫。

徐丽发现自己不仅仅在记录病例,她几乎在跟着乔卫东的叙述,旁观一个个生命的改变。甘敬开始学会拒绝,江莱找到了释放能量的正确方式,彭佳禾重新回到学校……这些都是乔卫东带来的变化。

而她,作为心理医生,本该是那个引导改变的人,现在却成了旁观者。

这种认知让徐丽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乔先生,”她放下笔,抬起头,“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请问。”

“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做心理咨询?以你的清醒程度和心理韧性,你并不真的需要治疗。”

乔卫东靠在沙发上,目光投向窗外。雨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最开始,确实是因为你说的‘感情选择困难症’。”他慢慢说,“我同时被好几个优秀的女性吸引,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后来我发现,我来这里,其实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说说话?”

“嗯。”乔卫东转回头,看着徐丽,“说那些不能对她们说的话。我的困惑,我的犹豫,我的自私——是的,我很自私。我既想对每个人好,又不想放弃任何一个。

这种话,我能对甘敬说吗?能对江莱说吗?不能。但可以对你说,因为你是我的心理医生,你有职业操守,你会保密。”

徐丽感到心跳加速。乔卫东的坦诚像一把钥匙,正在打开一扇她一直紧闭的门。

“那你现在找到答案了吗?”她问,声音有些干涩。

“找到了。”乔卫东说,“答案就是,我不需要做选择。我可以对每个人都真心,只要我承担得起相应的责任。而我有能力承担——经济上,情感上,时间上。”

“但这不符合社会规范。”徐丽脱口而出,“一夫一妻是我们的社会契约。”

“所以呢?”乔卫东反问,“社会规范就一定是对的吗?一百年前,女人还不能出门工作。五十年前,离婚还是件耻辱的事。规范在变,徐医生。而我觉得,真正重要的是不伤害任何人——不欺骗,不强迫,不辜负。”

诊疗室里再次陷入沉默。雨下得更大了,敲打着窗户,发出密集的声响。

徐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作为心理医生,她应该指出这种想法的风险,应该引导乔卫东回到“正常”的轨道。

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说:他说得不对吗?如果每个人都是自愿的,如果每个人都能得到想要的,为什么不行?

这个想法让她害怕。

“时间快到了。”她看了眼时钟,还有十分钟,但她需要结束这场谈话。

乔卫东没有动。他看着徐丽,目光深邃而专注:“徐医生,你一直在分析我,分析我的动机,我的心理状态。但你知道吗?我也在观察你。”

徐丽的手一抖,钢笔掉在地上,滚到沙发底下。

“我观察到你每次给我倒茶,水温都刚好是65度——这是泡绿茶的最佳温度。

我观察到你的书架上有三本荣格的书,但只有一本弗洛伊德——说明你更倾向于分析心理学而非精神分析。我观察到你今天换了香水,之前是木质调,今天是花果香。”

徐丽的脸颊开始发烫。她弯腰去捡笔,手指碰到冰凉的金属笔杆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你为什么观察我?”她直起身,强迫自己直视乔卫东。

“因为我对你感兴趣。”乔卫东说得很直接,“不仅作为医生对病人感兴趣,作为男人对女人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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