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民国张不逊56(2/2)
——想跟他争?这群小子,还嫩了点。
而张不逊那句“轮不到你们逞能”的话,非但没有让孩子气馁,反而激起了好胜心。
老大王景烈重金请来了一位曾在江南织造府任职的老师傅,专门为母亲量身定制孕期和产后恢复的衣裳。
他亲自盯着师傅画图样、选料子,连一枚盘扣的样式都要反复斟酌,务求既舒适美观,又符合母亲的身份气度。
当他把第一件成品捧到母亲面前时,那精致的做工和贴心的设计,连王一诺都赞叹不已。
“娘亲请看,这腋下和腰侧都留了足够的余量,随月份增长也能穿着舒适。袖口用了最柔软的里衬,绝不会磨着皮肤。”
张不逊在一旁看着,目光在那件明显花了大心思的袍子上停留片刻,又瞥见夫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喜爱,他神色未变,只淡淡对长子道:
“有心了。府库里有几匹云锦,颜色正合你母亲,回头让人给你送去。”
景烈应下,嘴角却不由地动了一下。
父亲这是……认可了他的心意,却又用更珍贵的料子无形中拔高了下一次的标准?
老二王望霄不知从哪儿找来几位说书先生和皮影戏班子,隔三差五便在府中花园的凉亭里,专门为母亲开设“专场”。
说的演的,都是些轻松诙谐、才子佳人的故事,绝无半点打打杀杀。
他甚至还亲自改编了几个本子,加入了母亲喜欢的元素,逗得王一诺时常开怀大笑。
“娘亲,您听这段,‘那书生道:小姐若是那天上的月,小生便是那逐月的云……’如何?”
望霄摇着折扇,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惟妙惟肖。
王一诺笑得前仰后合,张不逊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本书,目光却时不时从书页上方扫过,落在老二那得意洋洋的脸上。
待一出戏罢,他放下书,语气平淡:“故事尚可,只是这书生太过油滑,非良配。明日为父让人寻几个忠厚老实、奋发向上的本子来。”
望霄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父亲这点评……角度还真是清奇!
老四王岁棠不仅继续完善他的养生方案,还开始研究药膳。
每日送到主院的补汤点心,除了厨房按例准备的,必定还有一小盅他亲自盯着熬制的“独家秘方”。
“娘亲,此汤健脾安神,最是温和不过。”
岁棠将温热的汤盅递上,眼神清澈,语气笃定。
张不逊看着那盅明显比厨房出品更显精致的汤羹,又看看夫人颇为受用地喝下,他沉默片刻,对岁棠道:
“药理相通,厨艺却需火候。明日为父下厨,你从旁看着,也学学如何掌控火候,让药性融入食材,而非徒有其表。”
岁棠愣了一下,爹……要亲自下厨?他狐疑地看了父亲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老六王烁星又开始研究起音律来。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真让他找来一把音色极佳的古琴,每日在母亲午睡醒来后,于院中梧桐树下,弹奏几曲清心宁神的《高山流水》、《梅花三弄》。
虽技法算不得顶尖,但那份心意和营造出的宁静氛围,确实让王一诺感到十分舒心。
“娘亲,您听这曲子,是不是感觉心都静了?”
烁星弹完一曲,屁颠屁颠地跑到母亲榻前邀功。
王一诺笑着点头:“好听,我们烁星真是多才多艺。”
张不逊坐在一旁,手指在膝上无意识地随着残留的琴音敲击了几下,抬眼看向老六,语气听不出喜怒:
“琴音尚可,指法略显浮躁。欲达静心之效,需得自身心静。明日开始,你每日加练两个时辰的静坐,心静了,琴音自然就稳了。”
王烁星:“……” 他怎么觉得父亲是在公报私仇?
老三王启锋、老五王辰略和老七王镇海,见兄弟们各显神通,自然也不甘落后。
他们虽不像老六那般活宝,也不似老大、老二、老四那样擅长“花式献宝”,却打算另辟蹊径。
往日里,为王一诺布菜、剔刺、剥壳,几乎是张不逊专属的领域。
可如今,这方寸餐桌也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老三王启锋行动最快。
他看准母亲多夹了一筷子的清蒸鲈鱼,立刻伸出公筷,精准地夹起鱼腹最嫩滑无刺的一块,稳稳放入母亲碟中,动作干脆利落。
“娘亲,请用。”他言简意赅,目光炯炯。
几乎同时,老五王辰略默不作声地拿起河虾,手指灵活地几下翻转,便剥出了一只完整的虾仁,蘸好姜醋,轻轻放在母亲手边的空碟里。
他低眉顺眼,动作却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安静的专注。
“娘亲,虾剥好了。”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
而老七王镇海则盯上了那盘狮子头。
他用汤匙小心翼翼地舀起一颗,仔细吹了吹,确认温度适宜,才缓缓送到母亲碗中,全程面无表情,眼神却紧紧跟随着那颗狮子头的轨迹,确保万无一失。
“娘亲,小心烫。”他吐出几个字,便不再多言。
一时间,王一诺的碗碟里瞬间堆起了小山。
她看着眼前这三个风格各异却同样认真的儿子,再看看旁边握着筷子、动作明显慢了一拍的张不逊,忍不住又想笑,心里却暖融融的。
张不逊看着儿子们这“群起而攻之”的架势,眉峰微微动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没去跟儿子们抢着布菜,而是拿起手边的湿毛巾,自然地替夫人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动作轻柔,目光专注。
“慢点吃,”他声音低沉,“没人跟你抢。”
饭后的水果也成了儿子们展示“手上功夫”的舞台。
王启锋拿起一个苹果,手起刀落,皮削得又快又薄,连绵不断,果肉切得大小均匀,码放整齐,效率极高。
王辰略则选择了一种小巧的蜜桔,耐心地剥去每一丝白色橘络,将金黄的橘瓣完美地分离出来,放在晶莹的琉璃盏中,显得格外诱人。
王镇海挑了个最大的柚子,力道均匀地破开厚皮,然后一点点地将果肉上的薄衣也撕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饱满多汁的果肉粒。
而张不逊,只是静静地看着,待儿子们将各自的“成果”奉上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拿起一个橘瓣,递到夫人唇边,淡淡道:“他们剥的,尝尝。”
许是见母亲整日被各种“甜腻”的关怀包围,耿直的老三觉得需要来点“提神醒脑”的。
某日请安后,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对王一诺说:
“娘亲,儿子近日听得一事。说是一人走路,不慎将一锭银子掉入河中,他却不急,您道为何?”
王一诺好奇:“为何?”
王启锋面无表情,字正腔圆:“因那河面,结冰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随即,王一诺“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因为这笑话多好笑,而是被老三那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反差模样逗乐了。
连一旁低头假装看书的张不逊,嘴角都抽搐了一下,勉强压下上扬的弧度。
王启锋见母亲笑了,虽然不太明白笑点在哪里,但自觉任务完成,满意地躬身退下了。
自此,家里的日常愈发“鸡飞狗跳”又温情满满。
儿子们铆足了劲在各方面“尽孝”,而张不逊则稳坐钓鱼台,用他独有的关怀方式,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王一诺乐得享受这“众星捧月”的待遇,看着丈夫与儿子们这别开生面的“较量”,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