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假腿与假手（2/2）

霍金斯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嚎，身体因剧痛剧烈地弓起又摔落。

“吵死了！”

哲普皱眉，脚下又碾了一下，让霍金斯的惨叫变成了嗬嗬的抽气声。

他这才稍微满意，然后目光再次投向角落里的洛恩。

洛恩似乎被霍金斯的惨叫惊动，微微抬了下眼皮，那双空洞麻木的赤红眼眸瞥了一眼哲普的假腿，又迅速垂了下去，仿佛被那冰冷的金属刺痛。

哲普注意到了洛恩的目光。

他没有立刻处理霍金斯，反而拖着假腿，发出沉重的“咚……咚……”声，走到了洛恩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

洛恩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那只机械左臂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身下的甲板缝隙。

哲普低头看着他，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那层麻木的外壳。

他抬起自己的金属假腿，用指关节在上面用力敲了敲，发出清脆的“铛铛”声，在寂静的船舱里格外清晰。

“小子，”

哲普的声音低沉了些，少了些之前的嘲讽，多了些硬邦邦的、属于老海贼的直白，

“看见这个了吗？没了，十几年前就喂了海王类。”

洛恩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空洞的赤红眼眸再次抬起，这次停留在了哲普那条反射着冷光的金属假腿上。

“刚装上这玩意儿的时候，”

哲普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带着点自嘲，

“沉得跟船锚似的，走路像踩高跷，平衡都找不着，睡觉都硌得慌。老子恨不得把它扔海里喂鱼。”

他顿了顿，金属假腿又在地上“咚”地顿了一下，仿佛在强调它的存在感。

“可扔了它，老子就得爬着走，连锅都颠不动，还算个屁的厨师？还算个屁的海上男儿？”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洛恩那只冰冷的机械臂：

“你这铁胳膊，看着是吓人了点，硌不硌？沉不沉？是不是也恨不得剁了它？”

洛恩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只机械左手的手指，却猛地收紧了，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眼中麻木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翻涌起一丝痛苦和挣扎。

“适应它！”

哲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如同敲打铁砧，

“恨它？那就用它！让它变成你的刀，你的盾！让它变成你活着的证明，而不是拖着你沉底的累赘！老子这条铁腿，现在就是老子的‘红脚’！没了它，老子站不稳，踢不碎敌人的脑袋！没了它，巴拉蒂的厨房就少了根顶梁柱！”

他弯下腰，布满风霜的脸凑近洛恩，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暴的眼睛直视着少年空洞的赤红眼眸，一字一句：

“你这铁胳膊也一样！它是你的一部分了，小鬼！别跟个娘们似的躲角落里嫌弃它！要么站起来，用它砸碎挡你路的杂碎！要么……就抱着它一起沉到海底烂掉！选一个！”

哲普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心坎上。

他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暗红的盐斑微微发烫。

空洞麻木的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哲普那张坚毅、沧桑、带着一条金属腿却依旧顶天立地的脸庞。

那条冰冷的假腿，此刻在洛恩眼中，不再仅仅是异物，而是强悍生命力的象征。

哲普直起身，不再看洛恩的反应，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顺口一提。

他拖着假腿，转身走向还在痛苦抽搐的霍金斯，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

“现在，该处理这堆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