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罗格镇的吉贝克之矛（2/2）

“啧，红鼻子又在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朔风撇撇嘴，刻意压低声音，试图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

“收保护费？太低级了！真正的强者，应该像鹰眼那样，一人一刀，静立风雨，不怒自威！让万千宵小望而却步！这才叫境界！”

他努力绷着脸，但肚子里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瞬间破坏了所有气势。

洛恩没有回应。

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怀里那张油腻的报纸上。

风车镇。幸存者。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心脏，几乎是他苟延残喘至今唯一的动力。

他需要钱，需要船票。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码头，寻找着任何可能快速搞到贝利的机会——一个落单的、看起来有钱又容易得手的倒霉蛋？一个疏于看守的钱箱？

他甚至开始估算那些堆积如山的货物里，哪些体积小、价值高、方便偷了就跑。

就在他的目光掠过港口入口那片巨大的、铭刻着历史痕迹的广场时，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的恐惧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

仿佛一头潜伏在深渊的远古海王类，毫无征兆地浮出了海面。

一艘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黑色巨舰，如同撕裂空间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罗格镇港口的外围锚地。

漆黑的船帆如同垂天之翼，上面绘着那个令伟大航路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标志：

一个咧开缺齿大嘴狂笑的骷髅头，标志性的浓密胡子异常醒目。

吉贝克之矛！

洛恩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血液似乎凝固了，冰冷的寒意从机械义肢的连接处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凄厉的警报。

那艘船！那个标志！

那段浸透了血泪和绝望的记忆！

毒q实验室里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巴杰斯杠铃砸碎手指的剧痛、拉菲特小刀划过皮肤的冰凉、还有那条沉重冰冷的、时刻折磨着他的机械左臂……

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恐惧和痛苦，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盐粒，轰然炸开！

“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从洛恩喉咙深处挤出。

他猛地低下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左手那条冰冷的金属义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连接处的绷带瞬间被渗出的、带着腐臭味的脓血浸透。

右手下意识地死死攥住了胸口的破布口袋，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喂！洛恩？你怎么了？”

朔风立刻察觉到了同伴的异常。

前一秒还只是个沉默阴郁的同伴，此刻却像被丢进冰窟的幼兽，浑身散发着几乎实质化的恐惧。

朔风顺着洛恩刚才视线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艘如同噩梦具现的黑色巨舰。

“那船……好邪门！上面的人感觉……很不好！”

他本能地握紧了背后的刀柄，中二的热血被一种更原始的警觉取代。

码头上的混乱并未停止，巴基正揪着一个水果摊老板的衣领，唾沫横飞地索要着“保护费”，对逼近的危险浑然不觉。

吉贝克之矛号放下了小艇。

几个身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踏上了罗格镇的码头。

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洛恩的心尖上。

为首者，体型庞大如同人形巨熊，赤裸的上身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扛着一根粗如梁柱的巨型杠铃，正是“冠军”吉扎斯·巴杰斯！

他咧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混乱的码头，带着一种猛兽巡视领地的残忍兴趣。

他身旁，站着“死神”毒q。

他骑在一匹瘦骨嶙峋、不停咳嗽的病马上，枯瘦的手里把玩着那把标志性的、闪烁着不祥寒光的锋利镰刀。

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浑浊的双眼和那颗猩红的机械义眼，如同毒蛇的复眼，瞬间就穿透了混乱的人群，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比库道普号船舷阴影下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咳……咳咳……找到了……‘小杂种’……还有……‘活力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