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锈酒馆的逃亡（1/2）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悄无声息中疯狂生长。

接下来的两天，洛恩变得异常敏感和警惕。

他工作时不再麻木，而是开始仔细观察老布伦的一举一动，留意酒馆里每一个可疑的细节。

他注意到，老布伦对那些沉默喝酒的“熟客”格外客气，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那些水手眼神浑浊，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鱼腥味，不像普通海员。

他们偶尔会和老布伦在吧台后低声交谈，然后老布伦会不动声色地收下一些鼓鼓囊囊的小袋子。

他注意到，后厨那个被油布盖着的区域，总是散发着比腐烂垃圾更浓烈的怪味，像是铁锈混合着甜腻的腐败气息。

有一次，他假装不小心碰倒了扫帚，弯腰去捡时，瞥见油布下似乎露出了半截沾满鲜血锈迹斑斑的铁链。

谁的血？干什么的铁链？

恐惧迅速在洛恩的体内中蔓延。

塞壬的话像诅咒一样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意识到必须走！立刻！马上！

带上自己这段时间攒下的几枚可怜的铜币离开这。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要趁夜溜走的前夕，他亲眼目睹了那地狱般的一幕。

那天深夜，酒馆打烊后，洛恩被老布伦打发去倒厨房的泔水桶。

那桶又大又沉，混杂着食物残渣和油腻的脏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洛恩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它往后门走。沉重的机械臂让他的动作笨拙而艰难。

就在他快要靠近后门时，他听到外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和老布伦那熟悉的、此刻却冰冷无比的嗓音。

“这个品相不行，太瘦弱了，还少条胳膊，熔炉那帮人看不上。”

“布伦老板，便宜点……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哼，要不是看在老主顾份上，这种货色白送我都嫌占地方！就这个价，爱卖不卖！”

洛恩的心猛地一沉。

他悄悄放下泔水桶，屏住呼吸，透过门板上一条细微的裂缝向外望去。

后巷肮脏的泥地上，昏暗的月光勉强照亮了景象。

老布伦肥胖的身影堵在门口，他面前站着一个佝偻着背、衣衫褴褛的男人，正苦苦哀求着。

男人身后，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看起来比塞壬还小，大概只有七八岁，瘦得皮包骨头，脸上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老布伦脸上没有了平日那种油腻的“慈祥”，只有商人般的冷漠和算计。

他掂量着手里一个小钱袋，发出铜币碰撞的叮当声，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那个惊恐的小女孩，最终落在她身上还算完好的衣服上，似乎在评估价值。

“爹……爹爹……”

小女孩发出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小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裤腿。

那男人身体一颤，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但抓着钱袋的手却没有松开。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洛恩的脚底窜上头顶，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贩卖人口！

塞壬说的竟然是真的！

老布伦这个道貌岸然的畜生，竟然在做这种勾当！

而且，他刚才提到了“熔炉”……是熔炉海贼团？他们需要“货”？难道……

联想到熔炉海贼团水手闲聊时提到的“东海的‘货’便宜”……

洛恩瞬间明白了。

老布伦不仅是个人口贩子，还是专门为像熔炉海贼团这样的邪恶势力提供“奴隶”来源的黑中介！

而他洛恩，这个带着明显“残疾”标记的孤儿，在老布伦眼里，恐怕也只是一件可以评估价值的“货物”。

极致的愤怒和恐惧瞬间吞噬了洛恩。

他猛地后退一步，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泔水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谁？！”

老布伦警惕的厉喝声立刻从门外传来。

洛恩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转身拔腿就跑，沉重的机械臂拖累着他的速度，在寂静的酒馆里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冲向自己栖身的储藏间，只想抓起那点可怜的铜币立刻逃离这个魔窟！

“站住！小杂种！”

老布伦的怒吼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已经从后门追了进来，带着被撞破秘密的暴怒。

“给我抓住他！”

酒馆里另外两个负责守夜的、如同打手般的壮汉也被惊动，从吧台后面冲了出来，手里拎着粗大的木棍，凶神恶煞地堵住了洛恩的去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洛恩陷入了绝境！

他绝望地看着那两根呼啸而来的木棍，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这边！”

一个清脆而急促的声音在洛恩身后响起。

是塞壬！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口，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眼睛一蓝一红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决绝。

她手里拿着一串沉重的黄铜钥匙，显然是刚刚撬开了什么。

“快！”

塞壬对着洛恩大喊，同时猛地将手中的钥匙串狠狠砸向追得最近的一个打手。

那打手下意识偏头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