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甲板上的尘埃(2/2)

他竖起耳朵,在擦甲板时偷听水手们粗俗的闲聊;在给拉菲特送“饲料”时,留意他桌上摊开的海图碎片;在忍受毒q实验时,拼命保持一丝清醒,试图记住他实验室里瓶瓶罐罐的标签(虽然大部分看不懂)。

终于,在一次给巴杰斯擦拭杠铃时,他听到了关键的信息。

“船长说了,补给快见底了,特别是朗姆酒和新鲜肉!再这么下去老子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巴杰斯一边大口灌着酒,一边对旁边一个水手抱怨。

“快了快了,”水手谄媚地回答,“舵手说,再有两三天就能到‘锈钩镇’了!那地方虽然破,但东西便宜,还很少有海军来管!”

锈钩镇!两三天!

洛恩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赶紧低下头,装作更加卖力地擦拭杠铃,生怕被看出异样。

手中的破布被他攥得死紧,冰冷沉重的机械义肢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电流。

机会,他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就在眼前了!

接下来的两天,对洛恩来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更加小心地扮演着懦弱的“杂种”,工作更加“卖力”,忍受痛苦时更加沉默。

同时,他利用一切可能的间隙,观察着船上的守卫换班规律,留意着船上小艇的位置和锁具情况。

最重要的是,他一遍遍地在脑海中预演着靠岸后可能发生的一切,思考着每一个逃脱的细节。

他偷偷藏起了一小块特别锋利的、从废弃器械上掰下来的金属碎片,用破布缠好,塞在机械义肢连接处的缝隙里,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还收集了一点点毒q实验室里洒落的、不知名的粉末,同样小心地藏好,希望这能有点用。

靠岸前的最后一晚,洛恩被锁在隔间里。

外面狂风呼啸,海浪拍打着船体,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蜷缩在角落,没有睡。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不再是麻木和恐惧,而是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活下去…逃出去…”

他在心里无声地嘶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冰冷的金属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木板里,留下几道清晰的抓痕。

这一次,不是为了父亲的遗言,而是为了他自己!

吉贝克之矛巨大的船身破开清晨的薄雾。

远方,一片杂乱、破败、如同巨大垃圾堆般堆积在海湾里的建筑群轮廓,在初升的阳光下显现出来。

污浊的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煤烟和腐烂海产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

锈钩镇,到了。

锈钩镇无愧其名。

码头栈桥腐朽不堪,踩上去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坍塌。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锈味。

来自停泊的破旧船只、堆积如山的废弃机械、以及镇上那些用废铁皮和烂木板胡乱搭建的房屋。

污水横流,垃圾遍地,形形色色的海贼、走私犯、赏金猎人像蟑螂一样在狭窄、泥泞的街道上来回匆忙穿梭。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警惕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吉贝克之矛号如同闯入鱼群的鲨鱼,粗暴地挤开几艘较小的海贼船,占据了码头最好的位置。

黑胡子蒂奇庞大的身躯出现在船头,标志性的缺齿笑容咧开,贪婪地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

“贼哈哈哈!自由的气息!巴杰斯!拉菲特!去把酒窖搬空!范·奥卡,找个高点,看看有没有值钱的小玩意儿!”

船员们哄笑着涌下船,像一群饿狼扑向镇子。

洛恩被巴杰斯像拎垃圾一样丢给一个满脸横肉、缺了只耳朵的水手:

“看紧这杂种!让他搬货!敢耍花样就剁了喂鱼!”

洛恩的心沉到谷底。

看守很严密,独耳水手像影子一样贴着他,腰间别着弯刀,眼神凶狠。

他和其他几个同样被奴役的苦力一起,开始从船上往码头搬运沉重的朗姆酒桶和补给箱。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用力,左臂机械义肢连接处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脓血渗透了脏污的绷带,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他咬着牙,低着头,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沉重的木桶。

机会在哪里?

人群嘈杂,但看守寸步不离。

街道混乱,但到处都是黑胡子海贼团的人。

他感觉自己像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看得见自由,却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阵狂野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叫骂声从码头另一端响起:

“黑胡子!蒂奇!你这条肮脏的鬣狗!谁允许你把臭船停在我们‘熔炉海贼团’的专属泊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