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敢与不敢(1/2)

“我选一!”周芸毫不犹豫,“只要能救他们,我什么都敢做!”

陈师傅看着她:“真的敢?”

“敢!”

“那好。”陈师傅说,“你现在去厨房,烧一锅开水。水开后,关火,等水温降到能下手但不烫伤的程度。然后拿一个干净的盆,装半盆水,端到这里。”

周芸愣住:“就……就这样?”

“就这样。”陈师傅说,“但有一点——从烧水到端水过来,整个过程,心里不能有任何杂念。不能想儿子的病,不能想丈夫的烧,不能想钱,不能想以前找的那些师傅。只想一件事:烧水,兑水,端水。”

周芸茫然:“这……这有什么用?”

“你不敢?”陈师傅问。

“我敢!”周芸一咬牙,转身去了厨房。

明元凑过来,低声问:“陈师傅,这是……”

“看着就好。”陈师傅说。

厨房传来烧水声。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周芸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手有些抖,但眼神专注。

“放在床边。”陈师傅说。

周芸照做。

“现在,用这水给你丈夫擦脸。动作要慢,要轻,心要静。擦的时候,心里默念一句话。”

“什么话?”

“你丈夫的名讳、生辰八字、出生地。再加上‘归来兮’这三字,一同默念。”陈师傅眼神沉稳,“心中唯有这些,其他,切莫乱想。”

周芸看着病床上的丈夫,眼泪又涌上来,但她用力点头,浸湿毛巾,开始轻轻擦拭丈夫的脸。

一遍,两遍,三遍……

房间里很静,只有毛巾拧水的声音,和周芸压抑的呼吸声。

擦到第七遍时,她丈夫的眼皮忽然动了动。

周芸手一颤。

“继续。”陈师傅说。

她咬牙继续。擦到第十遍,丈夫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先是茫然,然后渐渐聚焦。

“小芸……”他声音沙哑。

周芸的眼泪唰地下来了,但她没停,继续擦。

“好了。”陈师傅说,“现在去给你儿子擦,同样的方法。”

周芸换了盆干净水,走到儿子床边。这次她手更稳了,动作更轻柔。

擦到第五遍,小睿的手指动了动。

擦到第八遍,少年的眼皮开始颤动。

擦到第十二遍,小睿睁开了眼睛。

“妈……”他声音微弱,但清晰。

周芸再也忍不住,丢下毛巾,抱住儿子痛哭。

陈师傅退到客厅,明元跟出来,满脸不可思议:“这就……好了?”

“没有。”陈师傅说,“只是醒了。病根还在。”

“什么病根?”

陈师傅看向书房里那块石头:“不是石头的问题,是人的问题。父子俩去古城墙遗址,父亲心里有怒气——对儿子生病这件事的愤怒,对医院无能的气愤,对神棍骗钱的不忿。儿子心里有恐惧——对未知疾病的恐惧。矿山那种地方,聚阴聚煞,这些情绪会被放大,反过来侵蚀心神。”

明元恍然:“所以那些法事没用,是因为……”

“因为法事针对的是‘外邪’,但他们的问题在‘内耗’。”陈师傅说,“内火不熄,外水难救。周芸刚才做的,看似简单,实则最难——她在极度焦虑中强行静心,这份静意通过最简单的动作传递,比任何法事都直接。”

“这就是您说的‘勇于不敢’?”明元想起早上陈师傅和王道长讨论《道德经》的话。

陈师傅点头:“周芸若按之前的性子,一定会选择‘敢’——敢花钱,敢做法事,敢与所谓的‘邪祟’斗。但那是以刚克刚,越斗越伤。我让她做的,是‘不敢’——不敢多想,不敢杂念,只做最简单的事。以柔化刚,以静制动。”

卧室里传来周芸喜极而泣的声音,还有小睿虚弱的说话声。

明元沉默良久,问:“如果周芸当时不敢呢?如果她非要您做法事呢?”

“那我就走。”陈师傅说,“缘法如此,不可强求。”

“您不怕她儿子真出事?”

陈师傅看向窗外,城市在远处展开,楼宇如林。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他缓缓说,“人总想‘敢’,想争,想言,想用尽方法。但有时,‘不敢’才是真勇,‘不争’才能善胜,‘不言’方可善应。周芸若不敢静心,我做法事也无用。她敢了,一盆清水足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