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政委(2/2)

尼娜突然停下,身体紧贴着一棵粗壮的白桦树,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入罗季翁三人耳中。

罗季翁心中巨震!他什么都没看到!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能透视?

“罗季翁,解决哨兵。”

尼娜的手指向岩石方向,做了一个抹喉的动作。

罗季翁深吸一口气,像猎豹般潜行过去。

借助政委指示的完美路线,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岩石后方。

那个裹着冬季伪装服的德军哨兵正缩着脖子抽烟,毫无察觉。

罗季翁猛地扑出,强有力的手臂死死勒住哨兵的脖子,另一只手的匕首闪电般划过,刺入哨兵的心口。

哨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挣扎了几下身体便软了下去。

几乎在罗季翁得手的同时,尼娜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朝着迫击炮组所在的洼地滑去。

她的速度快得超出了罗季翁的人类认知极限,在稀疏的林木间留下几道模糊的残影。

洼地里,两个德军炮兵正蹲在60mm迫击炮旁,一个在调整炮架,一个在准备炮弹。

他们显然听到了哨兵那边传来的一点微弱的异响,正警惕地抬起头张望。

一道黑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死神,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那速度太快,快到他们的大脑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尼娜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也残酷到了极致。她没有用枪。

左手如毒蛇般探出,精准地捏住一个炮兵的喉骨,令人胆寒的“咔嚓”声被寒风掩盖。

右腿扫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重重踢在另一个炮兵的下颌!

那个炮兵连惨叫都发不出,颈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飞了出去,撞在旁边的树上,软软滑落。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两个经验丰富的德军炮兵,甚至没能看清袭击者的样子,就彻底毙命。

罗季翁和另外两名侦察兵刚刚赶到洼地边缘,正好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

他们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收缩,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眼前的景象冲击力太大了。

那个看似柔弱的女政委,此刻在他们眼中,比林中最凶猛的野兽还要可怕。

她站在两具扭曲的尸体旁,黑色的身影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冰冷地扫视着四周,确认威胁解除。

暗红的血珠,正顺着她黑色的手套指尖,缓缓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花。

“威胁清除。”

尼娜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得像在说踩死了两只虫子。

“检查装备,设置警戒。罗季翁,向师部报告侧翼小路安全。”

罗季翁猛地回过神,看着政委那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挺直身体,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和一丝颤抖。

“是!政委同志!”

消息传回指挥所,彼得罗夫上校和所有参谋都惊呆了。

不到二十分钟!三个人,零伤亡,全歼一支装备精良的德军侦察小队!这简直是神话!

当尼娜带着罗季翁等人返回,将缴获的德军证件和迫击炮瞄准镜放在桌上时,指挥所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之前的疑虑和不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这个沉默、冰冷的政委,用一场超自然的猎杀证明了她绝非花瓶。

她是真正的战场幽灵,是316师在绝望中意外获得的一把......冰冷的、锋利的、令人畏惧的利刃。

士兵们私下开始流传关于“黑政委”的传说。

她能看穿黑暗,能无声无息地取人性命,是最高统帅部派来的秘密武器。

恐惧依旧存在,但其中悄然混杂了在绝境中看到微光依赖和信任。

他们开始称呼她“潘菲洛娃政委”,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尼娜搬进了一个靠近前沿观察哨的小掩体。

里面只有一张行军床、一张简陋的桌子、一盏煤油灯,以及角落里堆放着的弹药箱。

唯一的“奢侈”是一个小小的铁皮炉子,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冷的——她不怎么需要它。

她依旧沉默寡言。

每天黎明前,她会独自一人巡视最危险的哨位,检查工事,让懈怠的士兵不寒而栗。

在战壕里,她会用最简洁的语言指出防御漏洞。

她亲自示范如何更有效地设置诡雷,如何利用地形进行交叉火力掩护,动作干净利落,毫无多余。

她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一种无形的鞭策和压力,316师的纪律和警惕性在短时间内奇迹般地提升。

彼得罗夫上校很快发现了她的价值远超一个战争机器。

在一次战术会议上,面对德军即将发起的装甲突击,参谋们争论不休,提出的方案不是过于保守就是伤亡巨大。

尼娜一直沉默地站在地图前,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仿佛在吸收和分析着所有信息。

“这里”她突然开口,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洼地。

“反坦克壕深度不足。这里,雷区密度不够,且有盲区。德军主攻方向会是北翼,佯攻南翼。”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性,“连夜加深北翼反坦克壕,重点布雷于坐标x-7至y-3区域。南翼保留部分机动兵力,设置纵深反坦克小组,预备队部署在这里。”

她快速报出一系列精确的坐标和兵力配置。

参谋们面面相觑,有人提出质疑:“政委同志,你怎么能确定主攻方向?情报显示...”

“坦克履带痕迹密度、近期空中侦察照片的伪装网异常、无线电静默模式分析、以及声音。”

尼娜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综合评估概率87.3%。执行方案预计可降低主阵地被突破概率35%,减少预期伤亡40%。”

她的分析基于冰冷的数据和逻辑,却直指核心。

彼得罗夫上校只犹豫了几秒便拍板。

“按政委说的办!”

结果证明她是对的。

德军果然集中装甲力量猛攻北翼,但被加深的反坦克壕和密集的雷场死死拖住,损失惨重。

南翼的佯攻也被早有准备的机动兵力击退。

316师以远低于预期的伤亡,顶住了这波凶猛的进攻。

胜利的欢呼在阵地上响起。士兵们看向尼娜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感激。

“潘菲洛娃政委万岁!”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彼得罗夫上校激动地拍着她的肩膀。

“好样的!政委!你是我们的定心丸!”

然而,尼娜只是静静地站在欢呼的人群边缘,黑色的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着士兵们劫后余生的笑脸,听着他们发自肺腑的呼喊,感受着彼得罗夫手掌拍在肩头带来的、属于人类的温热和力量。

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在她冰冷的意识深处荡开。

那是......什么?是满足?是认同?是属于“政委尼娜·潘菲洛娃”的责任感被实现后的轻微触动?

但下一秒,情感抑制模块那无形的冰冷屏障瞬间启动,将这丝微弱的涟漪无情地冻结、碾碎。

任务完成。防御目标达成。士兵伤亡率低于计算值。效率符合预期。

她是兵器。兵器的价值在于达成战术目标,降低损耗。

士兵的欢呼、上校的感激,这些......都是冗余的情感反馈,是干扰项,需要被过滤。

她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彼得罗夫热情的目光,也避开了那些投向她的、充满依赖和信任的眼神。

那眼神让她冰冷的机械核心深处,产生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刺痛?

不,是系统逻辑对无法处理的情感信号的警告性排斥。

她转身,默默地走向自己的掩体,将欢呼和感激隔绝在冰冷的铁皮门外。

掩体内,只有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和她自己平稳到近乎没有的呼吸声。

她坐在行军床边,无意识地抬起手,看着那刚刚被彼得罗夫拍过的肩膀。

黑色大衣的布料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属于人类的温度。

她试图去“感受”那种温度带来的意义,但意识里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和一条冰冷的系统提示。

“外部接触,物理压力轻微,温度传导正常。无威胁。”

她想起在“熔炉”苏醒后,那个名为安娜的科学家问她“感觉如何”时,她同样无法回答。

也想起矿洞里击杀德军时,那种纯粹的任务完成感。

信任?责任?这些属于“政委尼娜·潘菲洛娃”的东西,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坚不可摧的冰墙。

她能理解其逻辑意义,提振士气有利于作战效能,却无法真正融入其中,更无法产生共鸣。

士兵们信任的是“政委”这个符号赋予她的权威和她展现出的非人能力,而非她本身。

而她,只是执行着最高指令的兵器lr-09104,代号“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