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裂隙生长(1/2)

l3能源层深处,地热电站“贝加尔”如同沉睡的巨兽。空气里弥漫着高温蒸汽、特种润滑油和臭氧混合的独特气味,巨大的管道如同虬结的血管,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新兵米哈伊尔·索洛维约夫,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正按照操作手册,在工程师安德烈的监督下,进行着次级冷却回路阀门组的例行压力测试。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紧张地悬在主控面板的确认键上方。

“别紧张,米沙”安德烈沉稳的声音传来,“按流程来。确认压力传感器读数在绿区,然后......”

安德烈的话音未落,米哈伊尔因过度紧张而手肘一滑,沉重的防护服手套边缘猛地撞在控制面板上一个不起眼的、标注着“紧急排放”的红色物理按钮上!

“不——!”安德烈的惊呼被淹没在随之而来的、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中!

刺耳的警报瞬间撕裂了电站的嗡鸣!

米哈伊尔面前那条碗口粗的、连接着主冷却剂循环泵的合金管道,在内部压力失控的冲击下,如同被巨力撕开的伤口,猛地爆开一道狰狞的裂口!蓝色的、冒着刺骨寒烟的液态冷却剂如同高压水龙般狂喷而出!

“后退!!”安德烈嘶吼着,一把将吓傻了的米哈伊尔向后猛拽!

冰冷的白雾瞬间弥漫开来,所到之处金属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迅速凝结上厚厚的白霜。

喷涌的液柱横扫而过,将附近的检修平台、仪器仪表瞬间冻结、覆盖!致命的寒流如同死亡的吐息,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米哈伊尔虽然被拉开,但小腿处的防护服还是被飞溅的液滴扫中,低温瞬间透过复合材料,刺骨的剧痛让他惨叫出声,站立不稳。

混乱中,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翻滚的寒雾!

白狐!她不知何时已抵达现场,她没有穿戴额外的重型防护,仅凭那身作战服,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精准地切入液柱横扫的轨迹死角!

她的目标明确——被剧痛和恐惧钉在原地、眼看就要被第二波更大规模喷溅吞没的米哈伊尔!

她一把抓住米哈伊尔防护服的肩带,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年轻的新兵如同布娃娃般甩离危险区域,重重落在安德烈身边相对安全的检修梯后。

与此同时,她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毫不犹豫地伸向那疯狂喷涌的裂口附近,一个手动应急隔离阀的巨大轮盘!那是物理切断泄漏源的唯一希望!

“嗤——!”

就在她手指触及冰冷金属轮盘的瞬间,一股强劲的、夹杂着冰晶的冷却剂射流,如同高压冰刀,猛地扫过她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右小臂外侧!作战服坚韧的复合材料在极限低温下瞬间脆化、撕裂!

白狐的身体轻微一震,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那只暴露在致命寒流中的右手,无视防护服撕裂处迅速蔓延的可怕白霜和瞬间侵入骨髓的剧痛,爆发出非人的力量,死死扣住沉重的轮盘,肌肉贲张,狠狠顺时针旋转!

“嘎...嘎吱...砰!”

巨大的金属轮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被强行拧死!狂喷的蓝色液柱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巨蛇,骤然中断!只剩下裂口处“嘶嘶”的残余泄压声和弥漫的、翻滚的寒雾。

危机暂时解除,但代价清晰可见。

白狐迅速撤回手臂,后退一步,避开残余的低温区域。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黑色的作战服袖管从小臂中部被撕裂、翻卷开,裸露出的仿生皮肤覆盖层被瞬间冻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边缘发黑。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靠近手肘的位置,一道长约五厘米的裂口清晰可见,翻卷的仿生皮肤下,并非鲜红的血肉,而是一种粘稠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深红色液体。

那是维持她生理活动的血液替代液,正缓慢而持续地渗出,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如同冻结的血泪。

“指挥官!”安德烈冲了过来,声音发颤,立刻拿出紧急医疗包。

米哈伊尔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抱着剧痛的小腿,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白狐手臂上那刺目的深红和青紫,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如同冰锥刺穿了他的心脏。

......

l3能源层的紧急医疗站。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也掩盖不了空气中残留的低温气息。米哈伊尔腿部的冻伤已经过处理,裹着厚厚的保温层,但比身体创伤更严重的是他的精神。

他蜷缩在担架床一角,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破碎的词语:“完了......全完了......我毁了回路......我差点害死所有人......我......”

白狐坐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医疗椅上,右臂的作战服袖子已被剪开。

医疗兵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冻伤的创面,涂抹着促进仿生组织再生的凝胶,并用特制的绷带包扎那处渗血的裂口。

整个过程,白狐的身体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杏仁气息,比平时浓重了一分,昭示着vk-2核心承受的负荷。

米哈伊尔的目光死死盯在白狐手臂渗出的深红色替代液上,那冰冷的红色,仿佛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突然抬起头,崩溃般地嘶喊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控诉:

“为什么?!指挥官!您为什么不惩罚我?!像机器一样!扣分!甚至...甚至把我扔进禁闭室!为什么还要救我?!我这种废物......就该被冻在那里!像......像那该死的管道一样!您......您就该是冰冷的机器!执行规则!惩罚错误!为什么?!”

他的嘶喊在医疗站冰冷的墙壁间回荡,充满了自我厌弃和对眼前这位非人指挥官行为逻辑的彻底崩溃。

在他混乱的认知里,冰冷高效的机器,远比眼前这个会为他这种废物受伤流血的存在,更容易理解,也更“合理”。

白狐的类狐耳,在米哈伊尔嘶喊“冰冷的机器”时,极其轻微地向后平贴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微垂。医疗兵包扎的动作停顿了,担忧地看向指挥官。

一片死寂中,白狐缓缓抬起了未被包扎的左手。

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的左手,伸向了自己脸上那副标志性的黑色半面防毒面具。冰冷的金属搭扣被一一解开,细微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面具被轻轻摘下

医疗站惨白的灯光下,那张苍白、细腻、近乎无瑕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右额部那枚硬币大小的圆形伤痕被创可贴覆盖着。

她浅蓝色的双目,如同极地冰封的湖泊,平静地、毫无波澜地直视着崩溃的米哈伊尔,穿透他混乱的嘶喊,直抵他恐惧的根源。

她的声音响起,没有面具的阻隔,清晰、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机器,不会流血”

她微微抬起包扎中的右臂,让那渗着深红色替代液的绷带清晰地呈现在米哈伊尔眼前。

“我会”

简单的几个字,如同惊雷在米哈伊尔混乱的大脑中炸响!他所有的嘶喊、所有的控诉、所有对“冰冷机器”的臆想,在这双平静的淡蓝色眼眸和那刺目的深红面前,被击得粉碎。

他呆呆地看着白狐,看着那不属于人类的血液,看着那张属于“人”的脸庞上流露出的、超越机器的平静与......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承担。他瞬间失声,只剩下粗重而混乱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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