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来自地狱的战争艺术(1/2)

满载而归的队伍气氛是炙热的,与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形成了鲜明反差。战士们的欢声笑语几乎要将营地简陋的帐篷掀翻,每个人都在一遍遍抚摸着崭新的武器和沉甸甸的罐头,仿佛在抚摸着未来的希望。

然而,作为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之一,刘振云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

他独自坐在指挥部的火堆旁,手中那罐从火车残骸里拿回来的牛肉罐头已经被他摩挲得温热,但他始终没有打开。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片钢铁坟场的景象,每一个细节都像烙印般深刻。

那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场面。

至少,不是他所理解的人力。

“政委,”赵曼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沉思,“战士们的情绪很高涨,都想连夜把新武器换上。”

刘振云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他指了指对面的木桩,声音沙哑地说道:“坐。跟我详细说说,从你们第一次接触‘孤狼’开始,所有的事情,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赵曼看着他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也收起了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开始讲述。从最初收到电报的半信半疑,到第一次接收物资时的震撼,再到后来一次次匪夷所思的情报和战果。

随着赵曼的讲述,几名亲身经历过“孤狼”奇迹的老兵也被叫了进来,他们用最朴素也最真实的语言,为刘振云拼凑出一个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魔幻的“孤狼”形象。

一名老兵,也是当初赵家屯的幸存者,颤抖着声音描述了“阎王沟”的景象。

“政委,您是没见着……一万多鬼子啊,就那么被困在一个山沟里。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场面……”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们先是看到了被烧黑的山壁,空气里全是那种烧轮胎和塑料的毒味儿,呛得人睁不开眼。山沟最里面,堆着一座小山那么高的黑乎乎的玩意儿,还在冒着烟。几千个鬼子就围着那座毒山,一个个都成了黑炭,那死状……太惨了。”

刘振云眉头紧锁,他能理解这是利用有毒物质进行扼杀,战术上很高明,但……

“另一边,”老兵继续说,“更多的人,是活活冻死的。一排排,一片片,就跟麦子一样倒在雪地里。有的还保持着往前跑的姿势,有的在互相撕扯,有的……有的甚至在脱衣服,脸上还带着笑……”

刘振云的心沉了下去。利用严寒作为武器,他想过,但将上万装备精良的关东军逼到活活冻死,这需要何等通天的手段才能封锁住他们所有的生路?

“还不止……”另一名侦察兵接过了话头,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松花江那次,总部让我们去核实战果。我们到了地方,整条江……政委,您知道吗?整条江都变成了坟场!”

他比划着,似乎难以用语言形容那份震撼。

“几万鬼子,就那么冻在冰层里,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有的刚露出个脑袋,有的半个身子还在水里,江面就像一碗结了冰的饺子。我们甚至能踩着鬼子的头盔过江……那根本不是打仗,那是天罚!是龙王爷发怒了!”

刘振云握着罐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铁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如果说阎王沟的万人坑还可以用“战术奇迹”来勉强解释,那松花江数万人的冰封葬礼,则彻底超出了战争的范畴,更像是一场神话传说中的灾难。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听一本荒诞不经的志怪小说,可讲述者脸上的恐惧和真诚,以及营地外那堆积如山的物资,都在无情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再补充一个。”

一直沉默的赵曼,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帐篷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有一次,我们追击一股溃逃的鬼子,跟丢了。后来在一条山道上,我们找到了他们。一个十二人的巡逻队,全死了。”

“是被孤狼同志解决的?”刘振云问道。

“是,但……不是用枪。”赵曼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鼓起勇气描述那恐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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