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别两宽(2/2)

夜色如墨,泼洒在温府的檐角飞翘上。更鼓敲过三更,温酒酒的卧房里仍亮着一盏孤灯,她未卸钗环,还是晚饭时那身藕荷色衣裙,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出神。镜中的女子眉梢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纹,似在思索着什么,连窗外传来的轻响都未曾察觉。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立在屏风后,冷铁衣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原本酝酿了一路的思念,到了嘴边却变了味:“这是担忧赵伯琮婚后对你不好,还是盼着他夫人早点驾鹤西去,你好趁机扶正?”

话音落,他自己先愣了愣,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一耳光。半年前得知她要嫁人的消息,他强逼自己远离,可今晚终究没忍住,鬼使神差地来了。明明心里满是不舍与牵挂,话到嘴边却成了尖酸的讽刺。

温酒酒这才回过神,缓缓转过身,手中捏着一块温润的玉牌——那是冷铁衣的少阁主令牌。她起身递过去,语气平静无波:“物归原主。”

冷铁衣看着那枚玉牌,心头一紧,脱口而出的又是讥讽:“这是用完了,就随手扔回来?”话刚说完,他便懊恼得想撞墙。他何时变得这般不冷静、不自持?明明是来见她最后一面,却总用伤人的话伪装自己,连他自己都看不懂这份患得患失。

温酒酒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令牌本就该还你,此前多谢相助。”她何尝听不出他话里的别扭,可明日便是婚期,她注定是要离开这里,再多纠缠不过是徒增烦恼。

冷铁衣盯着她淡然的侧脸,心里又酸又涩。他想再说些什么,比如“别嫁了”,比如“我带你走”,可话到喉咙口,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接过玉牌,指尖冰凉,攥得玉牌边缘硌得手心发疼。

卧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映得两人身影在墙上忽明忽暗。冷铁衣望着她,满肚子的话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生硬的“保重”,便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徒留温酒酒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窗口,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