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左右为难(1/2)
烛火在御座旁摇曳,将皇帝的影子拉得极长,投在冰冷的金砖上,忽明忽暗。他指尖反复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浮雕,指腹触到那些精致的云纹,却只觉满心杂乱,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论孝道,父皇遗旨白纸黑字,张婉怡既是先帝与章明玉骨肉,那便是他的亲皇妹,该有正儿八经的长公主尊荣,受皇室庇护。
可转念一想,此事若传扬出去,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会如何议论?父皇九五之尊,竟曾假扮落第举子与臣女私相授受,还诞下骨肉流落民间,届时“昏聩风流”的名声怕是要钉在史书上,让赵宋皇室蒙羞。
“该死的完颜宗干!”皇帝在心底狠狠咒骂,若不是这金人假扮商人掳走章明玉,哪会生出这般棘手事端?如今真相摆在面前,一面是皇室颜面,一面是骨肉亲情,还有父皇的遗愿,每一条都像重锤,敲得他难以抉择。
思绪又飘到温如晦的案子上。
皇帝心里跟明镜似的,温如晦不过是枢密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平日里连军机要地的门都摸不到,哪有机会接触机要军情?“里通金人、私卖军报”这话,一听就是无稽之谈。
他隐约猜到,这多半是秦桧为了铲除异己,随意找了个由头安的罪名。温如晦的姻亲——前枢密院都承旨郑刚中可不就是妥妥的主战派吗?流放之前,那是屡屡掣肘秦桧,怕是这温家和张家,早就被秦桧记恨上了。
想到这里,皇帝的怒火又添了几分,不过这次不是冲完颜宗干,而是冲那个叫王氏的女人。
王氏出身名门望族,按说该知书达理,却偏偏生了一副虚荣心肠,为了求一个诰命在身,竟荒唐到去密告自己的姻亲!她就不懂“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吗?若温如晦真的被定了罪,张家作为姻亲,又岂能独善其身?到时候她的诰命没求来,反倒可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皇帝越想越气,暗自咬牙:等此案了结,定要将这蠢妇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御座上的皇帝眉头紧锁,思虑万千,阶下的大理寺卿周三畏却早已按捺不住。他站在原地,双手拢在朝服袖中,指尖微微发颤,又故作镇定地摸了一把额角——其实那里根本没有汗,不过是想掩饰自己的焦灼。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陛下,温如晦一案的来龙去脉如今已清晰明了,张婉怡的身世亦有先帝遗旨为证,再无半分疑窦。臣等不敢擅专,如何决断,还请陛下明示!”
他的声音在偏殿里回荡,打破了长久的沉寂。皇帝猛地回神,抬眼看向阶下的周三畏,又扫过一旁仍跪着的张元康,一个决定在心中慢慢成型。
皇帝闭了闭眼,终是压下心头的纠结——父皇遗命难违,皇室血脉亦不能不管,只是此事绝不能声张。他抬眼看向身旁侍立的张去为,沉声道:“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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