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明修栈道(2/2)

赵伯玖冷笑一声:“不必。温如晦想演,就让他演下去。我倒要看看,他这出戏能唱到什么时候。至于那些金人……”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先让他们吃点苦头再说。”

暮色渐沉,温府的灯笼次第亮起,映着门前川流不息的车马,一派为婚事忙碌的热闹景象。无人知晓,这喧嚣之下,正涌动着怎样的暗流。温如晦站在书房窗前,望着街角那几个看似寻常的身影,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计划,才刚刚开始。

冷铁衣听完流星的回报,指尖在案几上叩出轻响。几拨人马仍在温府周围打转,其中金人的眼线最是棘手——他们目标明显,若赵伯琮和赵伯玖的势力顺着温府的动静查到张氏身上,当年那段被刻意掩埋的身世怕是藏不住了。

“温家父女在明处演戏,咱们得在暗处清障。”他起身时,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流星,去查查金人落脚的窝点,再备些东西。”

三更时分,城南废弃的破庙突然燃起大火。火光冲天时,几个身着粗壮的汉子慌不择路地往外冲,刚到巷口就被暗处射出的弩箭钉在墙上。冷铁衣隐在阴影里,看着手下利落收拾残局,又让流星往火场里丢了些伪造的密信——信上用女真文写着“目标暴露,速撤”。

残余的金人果然慌了神,以为行踪已被识破,连夜撤离了京城。

天快亮时,流星回来复命:“剩下两拨是赵伯玖的人和些散探,需不需要一并处理?”

冷铁衣望着温府方向透出的微光,那里依旧是一派筹备嫁妆的平和景象。“不必,”他淡淡道,“留着他们,反倒能让人觉得温府的‘破绽’只在婚事上。”

他转身没入晨雾,指尖还残留着烟火气。这场无声的护卫,既要护温家周全,更要守住那个关乎张氏性命的秘密——至于出手的缘由,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脑子里总会浮现那个明丽狡黠的笑容。

普安王府蘅芜苑。

王妃郭云珠脸色苍白,斜倚在榻上。

卧房的窗纸被夏日烈阳晒得发白,却密不透风地糊着,连一丝蝉鸣都漏不进来。郭云珠躺在铺着凉席的楠木榻上,指尖冰凉,刚按过脉的锦帕被攥出几道深痕。

廊下传来侍女们轻手轻脚的走动声,捧着汤药的碗磕碰出细碎声响,却驱不散满室的滞闷。她侧耳听着,府里的动静似乎隔着几重院落飘过来——是账房在核聘礼单子的声音,是绣娘们赶制霞帔的绷架声,还有管事嬷嬷清点金银器的报数声。

这些声响都指向一个人,那个叫温兰醑的女子。听说,那温氏女小字酒酒,王爷兴许早已醉倒其中,忘记了蘅芜苑中还有自己这位正室嫡妻。

赵伯琮近来不常回府,即便回来,也极少到蘅芜苑。下人说,王爷常带那位温姑娘去城外庄子上纳凉,说那里的井水湃过的瓜果最是清甜;说他们乘画舫游西湖,连晚风都带着荷叶香;甚至说,王爷特特备了温泉庄子,陪那位姑娘泡浴解乏。

郭云珠猛地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一点刺目的红。她望着帐顶绣的缠枝莲,那还是她嫁过来时,母亲亲手督绣的,如今线脚都有些松了。自己还好好躺着,还能听见这满府的喧嚣,丈夫却已经为另一个人铺好了路,连聘礼的规格都快要赶上正妃的规制了。

窗外的日头正烈,蝉声聒噪得像要把夏天撕开一道口子。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沉在冰水里,连呼吸都带着寒意。这偌大的王府,竟没有一处能让她躲开这些扎心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