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风急浪高(1/2)

雷州半岛最南端的递角场,仿佛是天下的尽头。

咸腥的海风猛烈地吹拂着,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量。码头上远不如广州、泉州繁华,却别有一种紧张肃杀的气氛。这里停泊的,多是官船、兵船和那种专门用于渡海、体型笨重却格外坚实的“木兰舟”。往来之人,也多是兵卒、小吏,以及那些面色凄惶、身戴枷锁或是在官差押解下的流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温酒酒一行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王朝阳等人扮作的商队,在此地并不罕见——总有些要钱不要命的商人,冒险渡海去琼州收购香料、珍珠或珍稀木材。而温酒酒和冷铁衣,则混在人群中,低调地办理着渡海的文牒。

手续比内陆繁琐严苛数倍。巡检的兵卒反复核验他们的身份文书,目光如鹰隼般在他们脸上逡巡,问题也刁钻刻薄。

“去琼州所为何事?”

“探亲。”冷铁衣言简意赅。

“探何亲?姓甚名谁?居于何处?”

“儋州远亲,姓符,经营一片椰林。”这是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儋州够远,符也是琼州大姓,不易穿帮。

那兵卒冷哼一声:“琼州那鬼地方,瘴疠横行,黎人出没,探亲?别是去探那些‘罪臣’吧?”他说着,目光锐利地扫过温酒酒。

温酒酒心头一紧,但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担忧。冷铁衣上前一步,巧妙地挡住兵卒大半视线,同时一小块碎银子已不着痕迹地滑入对方手中。“军爷说笑了,实在是家中有命,不得不去探望一位卧病的族叔,尽尽孝心。”

那兵卒掂了掂手中的分量,脸色稍霁,又盘问了几句,才在文书上重重盖下官印,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最近风浪大,能不能过海还得看天意!”

登上那艘巨大的木兰舟,温酒酒才真正体会到何为“天涯”之感。木船在浩瀚无垠的大海面前,犹如一片微不足道的树叶。船舱里拥挤不堪,气味混杂。有唉声叹气的商人,有面无表情的兵丁,更有一些眼神空洞、衣衫褴褛的流放犯人家眷,他们的沉默比哭声更令人压抑。

木兰舟升起巨大的硬帆,借着风力,缓缓驶离码头。起初,船行尚算平稳。但不过半个时辰,船身便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琼州海峡素以风高浪急着称,此刻更是展现了它狂暴的一面。

墨绿色的海水如同沸腾的巨锅,掀起数丈高的浪头,恶狠狠地拍击着船帮,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船只时而冲上浪尖,时而跌入深谷,每一次起伏都让人五脏六腑仿佛错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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