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暗中蓄力(1/2)

十一月朔日,赵彦逾再发牒:三日内若均利社不撤碑价,将以“家法”逮问温氏女——“女子干政,摇动海疆”。

泉州十一月初一的夜,海风仍带着潮腥,却掩不住州府后衙水榭里飘出的淡淡茶香,父女对坐,烛泪堆叠成小山。

一盏风灯摇曳,照出父女二人对坐的身影——温如晦素袍缓带,鬓边霜色在灯下愈发清晰;温酒酒青衣束袖,指尖轻叩桌面,节奏与远处潮声暗暗相合。案上铺着三幅图:一幅《泉州港暗舶航线图》,一幅《均利社市价表》,一幅《南外宗室私兵布防图》。墨迹未干,显然方才还在添改。

温如晦声音沙哑却平静:“酒酒,你须走。赵彦逾的杖,不比蒲罗辛的刀软。”

温酒酒握紧“观潮”短剑,指节泛白:“我一走,碑约必废,均利社瓦解,泉州重回贵蕃掌心。爹爹,你教我读《春秋》,却要我临难苟免?”

温如晦抬手,轻轻抚过女儿发顶,银簪在烛光下微微弯曲,像承载了整座泉州的重量:“《春秋》大义,从不在一城一池,而在人心。你在,碑约即使被凿,尚有重立之日;你不在,人心便真散了。”

窗外,潮声似哭,又似低笑。温酒酒终于松手,短剑入鞘,她仰头,将泪逼回:“好,我走。但请爹爹答我:一月之内,若朝廷罢你,若碑价被废,若蒲罗辛复来,你当如何?”

温如晦微微一笑,取过案上烛台,将火焰倾向北方,烛光映出他眸中一点寒星:“那便学古人‘焚舟’之计。船可沉,货可焚,碑可碎,只要人心曾见光明,便有再燃之日。你在外,替我守住那一点火种种。且我们之前准备,也不是毫无胜算。”

烛泪滴落,烛芯暴响,像一声遥远的回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温如晦低声开口,声音像礁石上的潮水,缓慢却带着力道,“我们凿开一角,他们却想重新冰封。下一步,得先稳住海外,再回头对付宗室。”

温酒酒点头,取过一枚小小象牙棋子,在“蕃坊”位置轻轻一放:“外祖父已动手。外祖父昔年南下经商,有一重要客户名为奴尔丁·本·阿卜杜拉。

却说这奴尔丁,出生于白达(阿拉伯帝国首都巴格达),于绍兴初年搭乘一艘满载香料的商船,万里跋涉,来到刺桐港。

初来乍到,奴尔丁便从本行做起,专营乳香、珠宝这类珍稀货殖。此人不似寻常商贾只坐守店肆,而是个敢闯敢拼的角色,常常亲自率领船队,搏风击浪,往来于南洋诸国。正因这般亲力亲为,既识得海上风云变幻,又深谙各地物产行情,生意是越做越大。不过十来年光景,奴尔丁便凭着他的胆识与诚信,在蕃商中积累下极高的声誉,也攒下了泼天的家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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