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有不甘(2/2)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窗棂吱呀作响。王氏抬手摘下头上的簪子,重重放在妆台上,赤金的簪身撞在镜座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压不住她心底翻涌的委屈与不甘。这场藏在她心里二十年的风暴,明日怕是要借着那位御史的到来,彻底掀翻了。
烛火在案头摇曳,王氏攥着笔的手指泛白,宣纸上“密奏”二字墨迹浓得发沉。桌角压着的素笺上,密密麻麻记着她从张继祖醉酒梦话里扒出的碎片——护着婉怡、别让婉怡被金人见到、不要告诉婉怡身世……
这些是她熬了半宿拼凑出的惊天秘密。前几日张继祖醉后拍着桌案,含糊喊着“若不是酒酒被金人看到”,又骂“都怪爹爹烂好心”,当时她只当是醉话,如今想来,每一句都藏着惊雷。
“商妇”二字像块巨石压了她二十年,明日那位王御史到访,更会让她看清身份的鸿沟。可若将这秘密献上去,她便是揭发叛国的功臣,圣上若赏她个诰命,往后谁还敢轻视她?临川王氏嫡支的体面,也能凭她一力挣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笔尖落下,将张婉怡的身世疑点、及母女二人借大婚与金人勾结逃回北地一一写清,连温府几个月来的异动也没放过。写到最后,她特意添上一句“臣妇王氏,先高祖故赠太傅王安石玄孙,虽为商户妻,亦知国重于家”,字里行间满是急切的自证。
封蜡时,她指尖微颤,却没半分犹豫。只要这封密奏能送到禁中,张府的天塌不塌她不管,她只想要那顶能压过所有轻视的诰命,想要再也不用在人前提起“商人妇”时,悄悄攥紧帕子。烛火映着她眼底的光,那是憋了二十年的不甘,终于找到了出口。
王氏攥着密奏的手心满是冷汗,指尖将信纸边缘掐得发皱。她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寻常官员绝不敢承接,唯有将密信递到秦相手中,才有可能直达天听。
可秦家深宅大院,她一个妇道人家毫无门路,思来想去竟无半分头绪。夜里辗转难眠时,她猛地想起自家经营的赏心楼——那酒楼地处繁华,往来皆是达官显贵,说不定能寻到与秦府沾边的人。
次日一早,王氏便亲自去了赏心楼,屏退众人后,拉着掌柜细细盘问。从常来的客人到后厨采买,连打杂伙计的远房亲戚都没放过。折腾了大半日,才从掌柜口中得知,秦府的管事偶尔会来楼里定些精致点心。
王氏心中一振,当即让掌柜备好上等茶点,只待那管事再来,便要冒险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