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钢骨神经(2/2)
“杂质少顶屁用!”老张头嘶声,冻裂的粗指抠着关节电极胶套缝,“神经那玩意儿金贵!得用软料!这铁疙瘩扎进去不跟捅刀子一样?!”
“扎深了是刀子,”陆文婷忽然插话,俄文图纸被她唰地翻到末页——被折在后面的半页泛黄笔迹露出来,字迹是更潦草的俄文:“…表层神经可尝试高频冷激,高频信号可短暂麻痹疼痛传导…”她猛地抬头,眼睛死盯那些冷钢道钉!“用高伏电极直接刺激表浅神经末梢区!高频瞬闪!避开深髓!”
白大褂惊得口罩滑下:“这招用在狗身上都疯过三条!”沈雪梅手里的手册捏得纸页破裂:“高频冷激损伤是不可逆…”
“总比烂死在炕上强!”王海嘶哑的声音像破锣刮锅台。他眼珠子瞪着天花板霜花,空裤管兀自微微颤抖。“扎!”
冰冷的镊子再次探进创口边缘。高频治疗仪的鳄鱼夹咬上道钉尾端。当锉亮的钉尖缓缓贴上嫩红肉芽的瞬间,示波器猛地调至高伏档!“滋——!”短促刺耳的蜂鸣!钉尖击穿空气爆出惨蓝电火花!火花没入创面瞬间——王海整条残腿像被万吨水压机砸中,朝上猛弹!钢接骨座圈与铁台面的撞声响彻房间!但示波器上的绿波峰只爆出个极陡峭的尖峰,随之迅速坍缩成一条死寂的平线!
王海喉咙里“咯”一声哽住,绷紧的腿肌骤然瘫软如泥!只有胸口剧烈起伏如破风箱。
“神经锁死了!”白大褂声音发颤。陆文婷扑到示波器前,铅笔尖划过那道熄灭的绿线:“锁死了传导…能管多久?”
铁锈种子
王海被抬回冰窖似的招待所平房时,断腿垂在担架外像块冻肉。老张头用油布包好那对钢关节头塞进帆布袋底。齐铁军肩顶着王海半边身子往里挪,断臂油絮摩擦门框簌簌掉渣。沈雪梅把铝饭盒搁在暖气片顶,半盒糊汤凝成了冰坨。
后半夜王海被腿根深处凿骨似的抽痛惊醒。钢筒口边缘压着的大腿皮肤惨白发青,创口深处像有铁锯在来回撕扯骨髓。他咬住被角嘶嘶抽气,冷汗浸透枕巾。破窗缝外的月冷光打在墙角帆布袋露出的钢关节头上,寒亮如鬼眼。
哈工大后墙荒料场,赵红英解放车头灯像两柄冰刀劈开黑雾。车斗里半袋道钉冻得粘在车板上。她跳下车拿撬棍狠砸车板,道钉滚落冰碴堆。就在车尾灯红光扫过荒草稞子时——草丛里猛地亮起几道手电强光柱!“偷铁贼!”喝骂声混着脚步声扑来!一道人影窜上挡泥板扒住车门!玻璃被砸得裂纹如蛛网!
引擎猛轰!车轮在冰面刨出深槽!扒车门的人被甩下砸进雪堆。车灯光柱里撞见路口横着的两辆二八加重自行车。几个黑影挥着炉钩子扑向车胎!
撞开烂车架冲上冻土路时,赵红英后视镜里映出荒料场边熄火的伏尔加轿车,车顶那点红亮的烟头像凝固的血痂。车前玻璃上贴着的蛇口工业区通行证在雪光里惨白刺眼。
招待所铁皮烟囱嗡出煤渣。王海那条木住的残腿在清早天光里微微抽跳了一下。齐铁军立在窗边,结霜玻璃被袖口蹭出条雾沟。窗缝外哈工大操场,有学生正踩着冰刀滑早冰,冰刀刮过冰面的声响像锉刀蹭铁。
王海喉咙咕隆着,眼皮掀开缝,浑浊眼珠定在墙角帆布袋口露出的钢关节上。
“装…”一个砂石摩擦的字眼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