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公差山海（2/2）

夜市尽头的修表铺突然传出敲击声，陈国栋拎着游标卡尺冲向声源，尺身拍在时间就是金钱的霓虹灯牌上，飞溅的玻璃渣给每个字都镀了层纳米级划痕。

十一月东北季风卷着货轮黑烟灌入堆场，赵红英用油毡布遮盖露天检测台。齐铁军握着手电筒观察锈蚀的螺纹，发现氧化层正沿着算珠凹槽剥落：这场风倒做了场免费的加速老化！沈雪梅举着深大实验室的工业内窥镜，显示屏上的配合面在烟尘中如九龙城寨般层叠交错。

陈国栋顶着狂风冲进堆场，游标卡尺尖挑着港资厂的陶瓷标准块：这玩意沾了煤灰比粉笔还脆！他将标准块按在算盘框上，季风中的振动摩擦竟让两种材料产生选择性磨损。闪电劈开乌云时，赵红英看见算珠在集装箱钢板上投射出放大的公差云图。

旺角早市的五金摊旁，齐铁军蹲着观察生锈的船用绞盘。潮汕老师傅突然递过把豁口的扳手：后生仔，试试用普洱茶渣擦螺纹？扳口磨损纹路竟与公差带如镜像对称。

赵红英挤进人群，车筐里乡镇企业的改良螺栓泛着茶香：俺们用凉茶渣调防锈膏，比美国润滑脂还耐蚀！她掏出的连接副表面结着茶碱，螺纹处还嵌着半片没泡开的普洱茶叶。港商代表晃着早茶券挤过来，鳄鱼皮鞋尖踢翻装茶渣的陶罐，碎末在地面铺出幅微观表面形貌图。

招商局会议室的海图桌上，沈雪梅将配合曲线图铺在玻璃板下。齐铁军用白板笔描画公差带时，陈国栋抱着淋雨的集装箱锁冲进来：自然磨合的配合精度超astm标准两倍！他掏出的螺栓断口处，晨露在茶碱膜间凝成串微型毛细管。

赵红英喘着气撞开门，乡镇企业连夜赶制的《华洋制式通译手册》还带着茶楼的烟熏味：这是按十三行旧账本调的换算系数……手册封皮上粘着的蟑螂翅，在空调风中微微震颤，仿佛无数条纳米级公差链。窗外渡轮的汽笛穿透雨帘，时间就是金钱的霓虹在维港对岸明灭，恍如给整个时代标定了跨越山海的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