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钢骨长风（1/2）

洛杉矶奥运场馆的64米高空，太平洋的咸风灌进何卫东的工装领口。他攥着自制风速仪贴紧钢梁，表盘指针在7级风力区疯狂跳动，像极了蛇口厂老铣床失控时的进刀刻度。林雪在下方脚手架上展开手绘图纸，狂风将防风性能优化方案的标题撕成两半，字卷向日本神户制钢所的检测帐篷，正糊在山本工程师的咖啡杯上。

你们的钢结构在六级风就有0.3毫米振幅！汤姆森挥舞着mit的《结构力学案例集》，泛黄的书页间夹着蛇口厂振动台的测试照片。何卫东突然掏出洛阳铲改造的测振仪，将铲头卡进钢梁接缝：振幅大说明韧性好，蛇口标准允许的误差是美标的1.5倍！

钢架在风中奏出低音号般的嗡鸣，林雪瞥见美国摄像师将镜头对准铲柄上snk的喷码——那是用韶关电渣钢废料熔铸的标记，在夕阳下泛着蓝紫色的冷光。

鞍钢第三炼钢厂的转炉车间里，钇系稀土添加剂正冒着青烟。何卫东戴着石棉手套，将包钢运来的尾矿粉倒进加料斗，暗红色的粉尘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车间主任老吴突然切断氧枪：硫含量超标0.005%，这炉钢不能要了！

林雪翻出鞍钢与蛇口的技术协议，在成分浮动范围条款上画出血红的圈：按合同约定，钇含量允许±0.1%的误差。她的话被出钢钟声吞没，通红的钢水流向连铸机时，老吴突然指向仪表盘——钇元素监测仪的指针稳稳停在0.3%，那是包钢尾矿的天然配比。

深夜的绿皮车上，陈国栋用军大衣裹住稀土钢样。对座的首钢工程师鼾声如雷，怀里抱着印有日本新日铁字样的技术手册。何卫东借着手电筒光，在鞍钢的提货单背面写下新的合金配比公式，车窗外闪过的炼钢高炉像一根根烧红的洛阳铲。

深圳大学力学实验室里，退役的火箭振动台正在模拟12级台风。林雪将奥运钢梁的缩尺模型固定在台面，哈尔滨轴承厂的传感器突然冒出焦糊味：国产件的耐温性撑不住连续震动！

何卫东冲进仓库翻出五年前的德国轴承库存，油封纸上made in west germany的标识被汗水浸透。当振动台再次启动时，缩尺模型在极限频率下跳起诡异的机械舞，幕墙玻璃的反射光里，香港媒体记者正用长焦镜头记录这幕中国制造的奇异景象。

汤姆森的越洋电话被陈国栋按在振动台旁，听筒里的美式英语被震成断续的电流声：mit教授……想用你们的……数据更新教材……何卫东突然切断电源，指着模型基座处新裂的细纹：通知洛杉矶工地，所有钢梁接缝要加焊稀土涂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