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湾流（2/2）

管委会会议室的吊扇搅动着咸湿空气，港商的镀金打火机在劳氏标准文件上敲出脆响：“英国专家说铆钉间距不符合国际规范！”赵红英将残骸切片砸向桌面，盐晶崩裂显露出1944年伪满工程师的修正批注：“看看这个‘国际规范’——四十年前他们怎么不说不符合？”切片突然在湿气中弯曲，抗压公式投影在墙面，与劳氏标准的英文条款形成镜像对称。

沈雪梅的圆规尖划过文件边缘，纸屑在气流中拼成珠江口台风眼的等压线图。“风速每增加1米，应力集中点偏移0.3毫米，”她的听诊器按在窗玻璃上，远处货轮引擎的震动频率竟与王德顺修改粮库地桩时的数据同步，“这才是真正的国际标准！”港商的打火机突然窜出火苗，文件边角焦痕在桌面洇出蛇口服务站的坐标，残缺的“蛇口”霓虹灯牌在暴雨中明灭。

深夜的永昌号底舱弥漫着柴油与海盐的刺鼻气味，赵红英的焊枪在断裂的铆钉孔处迸出蓝焰。齐铁军调试着改装超声波仪，显示屏上的波形随焊缝收缩逐渐平缓：“残余应力降了23%！”沈雪梅的白大褂扫过舱壁，听诊器突然捕捉到二十米深海底的金属震颤——那频率竟与伪满气压感应碑的蚀刻参数严丝合缝。

保管员老周踩着渗水的甲板冲来，密码箱齿轮咬合出劳氏船级社的临时认证码：“港商改口了！但要咱们在蛇口设永久监测站！”赵红英望向漆黑的海面，永昌号的探照灯忽然扫过海岸线，服务站的霓虹灯牌在暴雨中闪烁，残缺的“蛇口”被焊花补成“湾流”的轮廓。气压感应碑的咸涩水珠沿着焊缝滴落，在积水中拼出1986年第7号台风的完整气压曲线，每个数据点都嵌着伪满钢印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