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锻春（2/2）

货场烘干窑的铸铁门被春风撞得哐当作响，赵红英的扳手砸向窑体内壁。盐霜剥落的瞬间，1943年伪满铁路局的防潮涂层配方在紫外线灯下显影，德文字符竟被哈尔滨方言的谐音注释覆盖。齐铁军突然扯下墙上的《防蚀操作规程》，泛黄纸页按在窑壁盐霜上，被潮气洇透的曲线竟与当前氧化裂纹完全重合。

把排湿风机转速提到每分钟1200转！沈雪梅撕开轻工所认证书，纸纤维在高温中卷曲成哈尔滨老电车的防潮电路图。保管员老周撞开窑门，密码箱齿轮组沾满盐霜，转动的齿尖在强光下将涂层配方投射到窑顶，缺失的化学符号正被蒸发的泥浆填补。

赵红英抓起铁铲抛入烘干窑，珠江三角洲的湿度数据突然在窑内热浪中显影。齐铁军的手摇计算机齿轮卡住，滚出的数字在窑壁上凝成沈阳钼矿仓库的通风阀坐标，每个数字边缘都闪烁着伪满时期日文批注的荧光。

深夜的货场值班室飘着浓茶味，赵红英用改锥挑开冷却器氧化层。沈雪梅的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张泛黄照片——王德顺站在1958年的烘干窑前，背后的黑板写着被雨水冲刷掉的涂层公式。湿度每升1%，疲劳寿命降7%，她的听诊器按在冷却器表面，但伪满配方里多了0.3%的钼酸盐……

保管员老周踩着湿漉漉的《工业防潮标准》冲进来：轻工所让步了！但要我们共享珠江三角洲的湿度数据！窗外蒸汽机车再次拉响汽笛，赵红英望向货场西侧，烘干窑的铸铁门在月光下泛着潮气，门缝渗出的盐霜正沿着《满洲机车防蚀纪要》的投影轮廓蔓延，最终在泥地上凝成特区试点四个字的模糊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