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珍珠为证(2/2)
“这……这是……”柳芽儿惊得捂住了嘴,“珍珠!这么多珍珠!”
贝骄宁的指尖轻轻拂过珍珠表面,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她认得这种工艺,是西域特有的嵌珠法,寻常勋贵都未必能有,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窗台上?
就在这时,她发现红绒布下似乎压着什么。伸手一摸,摸出半张糙纸,上面是用炭笔写的字,笔锋张扬,带着股说不出的韧劲。
“女子踢球,该让天下看见。”
贝骄宁的指尖猛地一颤,纸张飘落在地。她认得这笔迹——上次在地下生死赛,司文郎替她签生死状时,她见过。
是他。
司文郎。
那个被英国公世子泼粪仍梗着脖子的纨绔,那个在泥地野球场跟人拼命的“拼命郎”,那个戴着镣铐还能踢出弧线球的疯小子……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大颗大颗地砸在珍珠鞠球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贝骄宁赶紧抬手去擦,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完。
她想起小时候,爹爹教她踢球,说她是天生的踢球料子。可爹爹去世后,娘总说“女孩子家踢什么球,抛头露面的”;想起为了给弟弟筹药钱,不得不剪了长发,束了胸,扮成“贝三郎”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想起那些嘲笑她“不像个男人”的眼神,那些在她摔倒时幸灾乐祸的哄笑……
她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活在“贝三郎”的壳子里,直到遇见司文郎。
他第一次替她解围时,她只当是萍水相逢;他在生死赛上掷酒坛护着她时,她只觉得是这人太冲动;他撞破她女儿身时,她以为等待她的会是更难堪的羞辱……
可他没有。
他只是说:“你的球,比男人灵。”
现在,他送她这样贵重的鞠球,留下这样一句话。
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是尊重。
是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球员,一个值得被看见的对手。
“姐姐,你怎么哭了?”柳芽儿捡起地上的纸条,看完后恍然大悟,“是司公子送的?他……他这是……”
“没什么。”贝骄宁吸了吸鼻子,把珍珠鞠球紧紧攥在手里,珍珠硌得掌心生疼,却让她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什么没什么呀!”柳芽儿急了,晃着她的胳膊,“他这是认可你!他觉得你踢得好!觉得女子也能踢球!”
贝骄宁别过头,望着窗外的月光。月光洒在窗台上,那两盆仙人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个并肩站立的人。
“他是真心敬你,姐姐。”柳芽儿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小姑娘的促狭,“我看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都不一样……”
“死丫头,胡说什么!”贝骄宁嗔了一句,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她把珍珠鞠球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藏进床底下的暗格里——那里放着她攒的药钱,还有那只改良了无数次的橡胶鞠球。
这只珍珠鞠球,太贵重,太耀眼,像司文郎这个人一样,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光芒,突然照进她灰暗的生活里。
“明天……去码头练球吧。”贝骄宁吹灭油灯,黑暗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练得再狠点。”
柳芽儿在黑暗中点点头,嘴角却忍不住笑。她知道,姐姐心里那团火,被司公子这句话,彻底点燃了。
窗外,司文郎并没有走远。他就靠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听见屋里的灯灭了,才转身离开。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股莫名的轻快。
【明天去码头练球,说不定能遇见她。】他摸了摸怀里那朵蔫了的蔷薇,突然觉得,明天的太阳,一定会很亮。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贝骄宁住的那间小屋,床底下的暗格里,一只嵌满珍珠的鞠球,正和一只橡胶鞠球静静依偎着,在黑暗中,仿佛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