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惊变(2/2)

司文郎还僵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道慌乱的背影,直到被人群挡住。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橡胶球,指尖触到球面上贝骄宁留下的温度,那片柔软雪白的景象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原来她不是身形过俏,原来她那些躲闪的眼神、刻意压低的声音、比常人细腻的皮肤……全都是因为这个。

【贝三郎……不,她是个女子。】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除了尘土味,似乎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栀子花香的气息。

“郎哥!发什么呆!”赵二楞拽了他一把,满脸急色,“赶紧走啊,再不走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司文郎被他拽着往校场后门走,耳边还能听到赵二楞在絮絮叨叨:“这横梁早不塌晚不塌,偏偏这时候塌……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贝兄弟可就……”

他没听清赵二楞后面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惊鸿一瞥。想起她带球时灵动的身法,想起她被撞时隐忍的表情,想起她替孩童挡在身前时那瘦小却决绝的背影。原来那个在生死场上敢跟他对攻的“小子”,竟是个女子。

【她叫什么名字?】司文郎突然想到,自己竟从未问过她的真名。贝三郎只是个化名,就像他曾经的永宁侯府世子身份一样,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走到校场后门时,司文郎瞥见墙角有只掉落的布鞋,青布面绣着朵小小的兰草,针脚细密。他认得,那是“贝三郎”常穿的那双。他弯腰捡起来,布鞋里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像有团火顺着指尖烧上来,烫得他心头发慌。

“郎哥,你拿这破鞋干啥?”赵二楞挠着头,一脸不解。

司文郎把鞋揣进怀里,指尖碰到布料下凸起的硬物,是那朵被他遗忘的蔷薇花。花瓣不知何时被压得有些蔫了,香气却更浓了些。

“没什么。”他低声道,目光望向贝骄宁消失的方向,巷子深处飘来卖花人的吆喝声,“找个地方,查查贝三郎的底细。”

赵二楞愣了愣,突然一拍大腿:“哦——我懂了!你是想谢谢人家救了孩子?也是,这姑娘……咳,这小子确实够意思。”他说着,眼神却瞟向司文郎揣鞋的地方,总觉得自家郎哥今天有点不对劲。

司文郎没解释。他摩挲着怀里的布鞋,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那道白得晃眼的肌肤,那瞬间慌乱却倔强的眼神,还有她被外褂罩住时,隐约可见的颤抖肩膀。

【她一个女子,为什么要扮成男人踢蹴鞠?】

【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才那么多人,会不会有人认出她?】

无数个问题像蹴鞠一样在他脑子里乱撞。他突然想起上次替“贝三郎”加赛时,对方弯腰捡球,他无意间瞥见的细腰,当时只觉得这“小子”未免太纤弱,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女子特有的柔韧。

“走,去西市。”司文郎突然加快脚步,赵二楞赶紧跟上去,看着自家郎哥的背影,总觉得那步伐里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校场方向还传来乱糟糟的喧闹声,有人在议论塌掉的横梁,有人在搜寻根本不存在的刺客。没人注意到,那个刚刚救下孩童的“贝三郎”,已经成了司文郎心头挥之不去的谜团。而揣在他怀里的那只绣兰草的布鞋,正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撞击着那朵半蔫的蔷薇花,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尘土与芬芳的气息。

司文郎摸了摸胸口,那里除了鞋和花,还有一颗乱了节拍的心跳。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瞥见一个女子的肌肤,就像个毛头小子般失魂落魄。可那画面就像被刻在了脑子里,尤其是她抬头时,那双清澈却带着惊慌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撞得他心口发麻。

【贝三郎……不管你是谁,我总得弄明白。】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赵二楞看着他突然变快的脚步,又看了看他紧抿的嘴唇,忍不住又挠了挠头。今天这事儿,可真是邪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