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土坡的挖菜少年(1/2)
2025年春,清晨五点半。
黄土高坡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过光秃秃的山梁,卷着细碎的沙砾,打在土房的窗棂上噼啪作响。林宇蹲在院坝边的菜畦里,裤腿卷得高低不齐,露出的脚踝被冻得通红。他手里攥着半块磨得发亮的竹片,正往一垄蔫巴巴的野菜根下拨拉着土肥——那是他昨天放学后,在坡下猪圈旁攒了半筐的草木灰。
“呼……”他哈出一口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团。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是他爸十年前的旧衣,袖口磨出了洞,新打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是他妈张桂兰连夜缝的。刚才弯腰时,右袖口的补丁线脚突然崩开一根,露出里面隐约的十字形刺绣,针脚细密得不像他妈粗糙的手艺,林宇没在意,只随手往上拽了拽袖子,继续埋头干活。
这片菜地是他家唯一的指望。爷爷林战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后,爸常年在外打零工,妈除了伺候爷爷,就是靠卖这些野菜换点油盐钱。职高念到高二,林宇就辍学了,一是没钱交学费,二是坡上的地没人侍弄不行。
“小宇,进屋喝口热粥!”土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妈张桂兰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探出头,鬓角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你爷爷醒了,又在念叨……”
林宇应了声,直起腰时膝盖“咔哒”响了一声。他揉了揉发酸的腰,目光扫过菜畦里长势最差的那一垄——爷爷最爱的“苍狼菜”,叶子总是比别的野菜小一圈,颜色也偏紫。爷爷没生病时,总说这菜跟他年轻时见过的一种草很像,能在雪地里扎根。
走进土房,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旧棉被的潮气扑面而来。里屋土炕上,爷爷林战裹着打满补丁的旧棉被,半靠在土墙上,眼神浑浊地望着窗外。张桂兰正用小勺子舀着黑褐色的汤药,往爷爷嘴边送:“爹,该喝药了。”
林战没反应,嘴唇翕动着,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昆仑……雪……菜根……”
“又说胡话了。”张桂兰叹了口气,转头对林宇使了个眼色,“今早醒了就盯着窗外,念叨了好几遍‘昆仑雪’。”
林宇走到炕边,看着爷爷枯瘦的手紧紧抓着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注意到爷爷枕头边露出半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支旧钢笔,笔帽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平时爷爷总压在枕头底下,谁也不让碰。
“爷爷,今天天气好,一会儿推你出去晒晒太阳?”林宇轻声说。
林战浑浊的眼睛这才缓缓转过来,盯着林宇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雪……菜根……老陈……”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莫名的急切,“钢笔……弹痕……”
林宇被抓得生疼,刚想问“老陈是谁”,爷爷的手却突然松开,眼神又变得茫然,重新望向窗外,嘴里继续念叨着“昆仑雪”。
张桂兰赶紧把药碗递过去:“爹,喝药,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林宇揉着被抓红的手腕,心里犯起了嘀咕。“昆仑”、“老陈”、“钢笔”、“弹痕”……这些没头没脑的词,爷爷最近总在糊涂时念叨,以前以为是病话,可刚才爷爷抓他手腕时,眼神里的急切不像是假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爷爷手指的红印。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还硬朗时,曾给他看过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说是年轻时打猎被狼咬的。现在想来,那伤疤的形状倒有点像……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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