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沙盘微颤与冗余回响（1/2）

那并非毁灭性的震动，也不伴随着狂暴的能量释放。它是一种更深层、更基础层面的结构性异响，如同庞大机器内部某个从未被注意到的齿轮，毫无征兆地、轻微地卡涩了一下。整个光铸壁垒，连同其内外的能量场、法则网络，都在这瞬间的“错位感”中，出现了极其短暂却范围极广的同步涟漪。

“舞台区域”的震颤最为明显，法则的“伤痕”和不稳定能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混乱的波纹。外部，混沌集群的扫描光束和黑暗奇点的黑暗物质流，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全局性扰动而出现了紊乱和中断。“分析多面体”表面的晶片光芒疯狂闪烁，显然在全力处理这远超预期的环境变量数据。黑暗奇点那纯黑的球体也微微一顿，其“注视”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警惕的意味。

壁垒内部，萧煜和沈知意同样被这震动惊动。萧煜的星辉之力瞬间绷紧，稳住核心区域；沈知意的意识也从对“古纪残响”的感悟中被迫抽离。他们成功传递了信号、捕捉到了一丝神秘指引的喜悦与惊疑，被这突如其来的全局异变彻底冲散。

这震动绝非他们引导的“法则肿瘤”爆炸所能引发。爆炸的威力局限于局部，能量层级也远不足以撼动整个壁垒区域的基础时空结构。

那么，震动源来自哪里？

是观测者-零因为察觉到了他们刚才的“小动作”而进行的又一次警告性干预？

还是混沌集群或黑暗奇点，在方才混乱的研究互动中，无意间触动了某个更加危险的、埋藏更深的“机制”？

亦或是……与沈知意捕捉到的那一丝神秘的“坐标感”或“回应”有关？

未知带来更深的寒意。他们刚刚在悬崖边试探着迈出一步，脚下的整个山体却似乎开始了不祥的松动。

震动持续了约三秒，然后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地停止。一切恢复了“平静”，但那种余韵般的、仿佛空间本身仍在隐隐“嗡鸣”的感觉，却久久不散。

外部，“分析多面体”和黑暗奇点经过短暂的混乱和调整后，似乎将这震动也纳入了“研究数据”的一部分。它们的探测行为变得更加谨慎，但并未停止，反而似乎因为这意外的“环境变量”而变得更加“兴奋”——又多了一个需要理解和纳入模型的“未知因素”。

“分析多面体”开始尝试扫描震动后残留的微弱时空涟漪，试图分析其源头和性质。

黑暗奇点则释放出几缕极其纤细的黑暗丝线，如同触须般，轻轻触碰震动最为剧烈的几个空间节点，仿佛在“品尝”震动的“余味”。

压力并未因震动而减轻，反而因为增添了新的谜团而变得更加沉重和复杂。

萧煜和沈知意迅速交换了意念（通过被限制的链接）。他们都排除了这是对方或已知敌人直接造成的可能性。震动来源，极有可能是第三方，甚至是这个试验场本身的某种“背景机制”。

“和……那个‘回应’有关？”萧煜的意念带着询问。

“不确定……”沈知意回应，她的意念中残留着一丝被干扰的滞涩，但更多的是深思，“‘坐标感’很模糊，但震动……感觉更‘实在’，像是整个‘系统’的……一次‘微调’或‘排异’。”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与“认知校正”带来的模糊感抗争：“‘古纪残响’的警告……‘冗余’与‘错误’……也许，我们刚才的‘小动作’，或者外部那些混乱的互动，无意中……触发了某些埋在系统‘冗余区’或‘错误日志’里的……‘陈旧协议’或‘残留反应’？”

这个猜测让萧煜心头一凛。如果试验场本身也并非铁板一块，内部存在着未被完全清理干净的“历史遗留问题”或“系统bug”，那么他们的任何行动，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

“必须……更小心。”沈知意的意念传来疲惫的警告，“观测者的‘眼睛’还在。系统本身的‘反应’也无法预测。‘舞台’计划……需要调整。”

原先计划利用外部“研究”制造混乱掩护的行动，因为这次意外的全局震动而变得风险极高。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次他们再制造类似的“法则肿瘤”或进行更深入的“小动作”，会不会引发更剧烈的、无法控制的系统反应，甚至可能直接招致观测者的雷霆打击。

但就此放弃“舞台”，重新陷入完全被动，同样是死路一条。

“收缩‘舞台’范围，降低互动强度。”萧煜提出折中方案，“不追求制造大混乱，转而进行更精细、更‘无害’的互动。重点不再是引导它们制造麻烦，而是……‘窃取’它们的数据。”

“窃取数据？”

“它们在研究我们，同样，我们也可以反过来研究它们。”萧煜的意念中透出锐利，“‘分析多面体’的扫描模式、数据处理逻辑；黑暗奇点的‘存在否定’特性、其‘好奇心’的触发机制和变化规律；甚至它们对刚才那场震动的反应数据……所有这些，都是理解它们，乃至未来可能对抗或利用它们的关键。”

“在看似被动的‘承受研究’过程中，暗中记录、分析它们的一切行为数据。用它们的‘探针’，来反向解析它们的‘结构’。”沈知意明白了萧煜的意图，“这需要极其精密的伪装和数据处理能力，确保我们的‘记录’行为本身不被察觉。”

“你来负责数据处理和伪装。我来负责承受主要压力，并在承受过程中，刻意‘暴露’一些经过精心设计的、能够诱导它们展现出更多‘特征’的‘反应模式’。”萧煜分工明确。

这是一个从“主动引诱制造混乱”转向“被动承受并暗中学习”的策略转变。虽然看似更加保守，但实则是在刀锋上进行的另一种舞蹈，要求对自身状态和外部刺激的掌控达到毫巅。

两人迅速调整了“舞台区域”的状态。萧煜刻意让那片区域的防御和能量流动显得更加“疲惫”和“迟钝”，仿佛刚才的震动和持续的“研究”消耗了过多力量。沈知意则让“希望结晶壳”的破裂反应变得更加“微弱”和“延迟”，仿佛力量正在衰减。

这种“衰弱”的假象，果然让外部的“研究”行为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

“分析多面体”似乎降低了扫描强度，但扫描的频率和模式变化更加频繁，仿佛在测试“目标”不同状态下的反应阈值和耐受度。它释放出的探测波中，开始夹杂一些更加复杂、用于测试目标信息处理能力和逻辑结构的编码信号。

黑暗奇点则似乎对“衰弱”的目标兴趣略有下降，其黑暗物质的触碰变得更加“轻柔”和“具有试探性”，仿佛在确认目标的“存在强度”是否真的在减弱。但同时，它也对“分析多面体”释放的那些编码信号产生了兴趣，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开始尝试“解读”或“干扰”这些信号。

这正是萧煜和沈知意希望看到的——让两个“观察者”之间，也产生一些微妙的互动和潜在的“竞争”。

在承受这些互动的同时，沈知意调动起被限制后剩余的全部信息处理能力，如同最精密的窃听器，开始记录“分析多面体”每一个扫描脉冲的频率、强度、编码模式的变化规律；分析黑暗奇点每一次黑暗物质接触的能量构成、其“存在否定”特性的强弱波动、以及对其他信号（如分析多面体的编码）产生的反应。

海量的数据涌入沈知意的意识，经过初步筛选和加密，通过那被限制的灵魂链接，以最基础的状态码形式，艰难地传递给萧煜一部分概要。

萧煜则根据这些实时数据，调整着自己“暴露”出的“反应模式”。他会在“分析多面体”使用某种特定编码时，刻意让星辉之力产生一种符合其逻辑预期的“错误响应”；会在黑暗奇点的黑暗物质呈现出某种特定“否定”频谱时，让自身能量结构模拟出相应的“脆弱点”。

这些“反应”如同精密的诱饵，不断诱导着两个外部存在展示出更多的“行为特征”和“内在逻辑”。

时间在一种极度紧张、却又表面“平静”的相互窥探与数据窃取中缓慢流逝。

萧煜和沈知意如同在雷区中缓慢穿行的排雷兵，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承受外部的压力，又要完成内部的记录与分析，还要时刻警惕可能再次出现的全局性异变或观测者的审查。

然而，就在这种脆弱的平衡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沈知意甚至开始初步解析出“分析多面体”某种基础扫描逻辑的循环规律时——

她一直分出一丝心神默默感应着的、那源自“古纪残响”核心警示的、模糊的“坐标感”或“频率指引”，毫无征兆地……再次变得清晰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