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对峙、低语与缺口（1/2）

暗红色的身影悬浮在光铸壁垒之外的黑暗中，如同礁石矗立于污秽的海潮。卡鲁斯的到来，并未带来预想中的毁灭风暴，反而让这片喧嚣的战场边缘，陷入一种诡异的、剑拔弩张的寂静。

壁垒缺口的金色光芒剧烈闪烁着，萧煜正调动全部心神与力量，试图稳定被干扰的法则节点，重新弥合这道最后的屏障。他的目光却如同实质的刀锋，死死锁定了壁垒之外的卡鲁斯。

“你的‘花园’？”萧煜的声音透过法则的嗡鸣传来，冷冽如冰，“卡鲁斯，你是在用整个世界的稳定，来满足你那扭曲的实验吗？”

“扭曲？”卡鲁斯轻笑一声，灰色星璇在眼眸深处缓缓转动，“比起那个将一切视为实验场、设定好一切剧本的‘超脱存在’，我的这点‘兴趣’，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我创造的是‘可能性’，而非既定的‘命运’。”

他向前虚踏一步，并未直接攻击壁垒，但周身弥漫的、混杂着混沌波动的毁灭气息，却让缺口处涌动的污秽黑暗变得更加活跃，仿佛在呼应他的存在。

“看到外面那些小家伙了吗？”卡鲁斯抬手，随意地指向身后那片深邃的、连光铸壁垒的光芒都无法彻底穿透的黑暗，“它们很美，不是吗？混乱中诞生秩序，无序中孕育结构。这才是生命……或者说，‘存在’最原始的活力。”

“那是污染，是毒瘤，是必须清除的威胁。”萧煜毫不退让，一边竭力稳定壁垒结构，一边冷声道，“你的‘可能性’，建立在毁灭现有平衡之上。”

“平衡？”卡鲁斯嘴角的弧度带着嘲弄，“你指的被‘枷锁’锁死的永恒循环？还是指现在这个，依旧被高高在上的‘观测者’冰冷注视着的动态模型？萧煜，你以为你和你所守护的‘希望之源’，真的自由了吗？你们只不过是从一个小点的牢笼，跳进了一个更大、规则更宽松的牢笼罢了。本质上，依然是实验品。”

他的话如同毒刺，精准地刺向萧煜内心最深处的隐忧。但萧煜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至少，我们选择了一条路，并愿意为之承担后果，守护可能存在的未来。”萧煜的声音斩钉截铁，“而不是像你一样，沉溺于毁灭和混乱，试图将一切都拖入不可知的深渊。”

“不可知？”卡鲁斯眼中的灰色星璇似乎亮了一丝，“深渊？不，萧煜，你错了。混沌不是深渊，它是源头，是一切可能性的母体。秩序、生命、文明……乃至你们珍视的‘希望’，都只是从这片混沌之海中偶然凝结出的、短暂的浪花。我所做的，不过是让这片试验场，重新嗅到一点‘海洋’的气息罢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壁垒，投向了萧煜身后那片被净化网络覆盖的区域，更投向了萧煜意识深处那团沉寂的混沌光球。

“你知道吗？当我融入‘混沌碎屑’，感知到这一切时，我感受到的不是虚无，而是一种……宏大无边的‘自由’。”卡鲁斯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近乎虔诚的狂热，“没有预设的结局，没有绝对的规则，一切皆可发生，一切皆被允许。这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自己创造意义，而非遵从他人设定的意义！”

萧煜心中凛然。卡鲁斯的状态比他预想的更危险。他并非简单的疯狂或迷失，而是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基于混沌哲学的信念体系。这样的敌人，远比纯粹的力量强大者更难对付。

“所以，你现身，就是为了宣扬你的‘混沌福音’？”萧煜一边加速修复壁垒节点，一边试图摸清卡鲁斯的真正意图。

“宣扬？”卡鲁斯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来……打个招呼。顺便，给我的‘花园’施加一点必要的‘压力’。”

他话音未落，忽然抬手，朝着壁垒缺口外的黑暗区域，轻轻一按。

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但一股蕴含着混沌特性的、极其隐晦的法则波动，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般扩散开来。

刹那间，萧煜通过尚未完全闭合的壁垒缺口，清晰地感知到，外部黑暗深处，那片原本松散、迟钝的“灰色蛛网”集群，猛地活跃了起来！

仿佛接收到了清晰的指令，又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兴奋剂”。

那些灰色的珊瑚丛、蜂巢结构、液态团块……所有被混沌印记改造过的结构，其活动频率骤然提升！它们之间那微弱的信息共振变得强烈而急促，如同无数细密的神经信号在灰色网络中飞速传递。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结构开始展现出更加明确的协同性。

距离壁垒缺口较近的几片灰色“珊瑚”，其分形的枝丫开始延伸、交织，竟在黑暗虚空中，缓慢地“编织”出一张粗糙的、闪烁着微弱灰光的屏障！这屏障并非为了防御，更像是在尝试解析和映射光铸壁垒缺口处散发出的秩序法则波动！

稍远一些的“蜂巢”结构，其内部进出的灰色尘埃陡然加速，凝聚成一条条纤细的灰色“溪流”，开始向着壁垒缺口的方向蜿蜒流动，仿佛在试探、在触碰。

而几个最大的液态团块，其表面“呼吸”的韵律变得统一，开始向着壁垒缺口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漂移过来！它们移动时，周围狂暴的混沌能量和污染残渣竟然被其无形地排开或吸收，仿佛它们已经初步适应了这片环境，并开始反过来影响环境！

卡鲁斯没有直接攻击壁垒，他只是在“施肥”，在“引导”，加速他“混沌花园”的成长，并让它们将目光，投向了光铸壁垒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大的“秩序参照物”！

“看啊，萧煜，”卡鲁斯的声音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愉悦，“它们在好奇，在学习，在尝试理解你的‘墙’。这就是‘可能性’的魅力。你越是试图隔离、拒绝，它们就越是渴望了解、越是会演化出突破隔离的方式。这就是混沌的逻辑——压力即动力，壁垒即方向。”

萧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明白卡鲁斯的用意了。这家伙，是把他的光铸壁垒，当成了训练他那些“混沌造物”的靶子和催化剂！

修复壁垒，完成隔离，固然能暂时遏制污染和混沌生态的蔓延。但与此同时，这道壁垒的存在本身，就会成为外部那些混沌结构演化、适应、甚至可能“破解”秩序力量的最佳推手！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让萧煜进退两难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