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粮船截获,初挫敌锋(2/2)

鬼手居高临下,细长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怒火,死死盯着蜷缩在地上的林逐欢:

“太湖!我的粮船!整整二十船!全毁了!烧的烧,沉的沉!祁玄戈干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唾沫星子喷了林逐欢一脸。

林逐欢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沾着灰尘和鬼手的唾沫,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咳咳……苏文瑾,你是不是气昏头了?”

他喘息着,声音沙哑却清晰,“我被你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耗子洞里,双手被捆着,门外是你的人十二个时辰盯着。我怎么传消息?用意念?还是用你这破囚室的耗子当信使?”

他嗤笑一声,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眼神里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

“倒是你……啧啧,连自己手下都管不住,连藏在太湖深处的粮船都能被人一锅端了!就这本事,还想学人家造反?还想复兴苏家?呵……我看你是复兴到阴沟里去吧!”

“你找死!”鬼手被彻底激怒,枯瘦的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向林逐欢的咽喉!

这一抓若是抓实,足以捏碎喉骨!

林逐欢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一缩,但被捆缚着,动作受限。

眼看那枯爪就要扣上他的脖颈,旁边的护卫似乎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逐欢猛地将头一偏,同时抬起被捆在一起的双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旁边墙角那个打翻在地、一直未被收走的粗瓷破碗!

“哐啷!”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破碗被他踹得粉碎,锋利的瓷片四溅!其中一片,不偏不倚,正好划过鬼手抓来的手腕!

“嘶!”鬼手吃痛,猛地缩回手,手腕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虽然不深,但足以让他动作一顿,也让他身后的护卫惊得立刻上前一步,戒备地看着林逐欢。

林逐欢喘着粗气,靠着墙壁,胸口剧烈起伏。

他抬起眼,看着鬼手手腕上那道血痕,又看了看地上碎裂的瓷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庄主,杀了我,很简单。但杀了我,你拿什么去钓祁玄戈那条大鱼?拿什么去跟端亲王交代?端亲王要的是用我来牵制他,逼他就范,或者……让他发疯,不顾一切地来送死!而不是一具没用的尸体!”

鬼手捂着手腕,脸色铁青变幻,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但林逐欢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上。

他死死盯着林逐欢,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凌迟。

林逐欢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反而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交易?”鬼手声音嘶哑,充满怀疑。

“对,交易。”林逐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诚恳,“你放我走。我出去后,立刻找到祁玄戈,劝他退兵。他……他最听我的话。”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快得让人抓不住。

“劝他退兵?”鬼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阴恻恻地笑起来,“林逐欢,你当我是三岁孩童?祁玄戈是什么人?边关杀神!他会听你的?”

“他当然会听!”林逐欢斩钉截铁,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苏庄主,你只知道他冷硬刚直,却不知道他……对我如何。”他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他为了我,能孤身闯北狄王庭;为了我,能不顾一切追到这江南险地……我若开口让他退,他纵有万般不甘,也必会退!”

他抬起头,重新看向鬼手,眼神坦荡:“你可以派人跟着我,看着我见他,看着我劝他。若我劝不动他,或者有异动,你的人随时可以杀了我。若我劝动他退兵,你兵不血刃就解了苏州之围,完成了端亲王牵制他的任务,岂不两全其美?”

“总好过……你在这里杀了我泄愤,然后等着祁玄戈发疯,带着大军踏平你这旧宅,把你挫骨扬灰吧?”

囚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林逐欢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鬼手粗重的喘息声。

鬼手死死盯着林逐欢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欺骗。

林逐欢坦然回视,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真诚?至少看起来是。

放他走?劝祁玄戈退兵?

这提议太过匪夷所思,却又……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

若真能兵不血刃让祁玄戈退走,自然是上上之选。

而且,派人跟着,料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若他敢骗自己……鬼手眼中闪过一丝阴毒,那就让他尝尝比死更痛苦的滋味!

半晌,鬼手脸上的怒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阴冷。

他缓缓直起身,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好!林世子,我就信你这一次!给你一个机会!”

他转头对身后的护卫吩咐:“取纸笔来!”

护卫很快取来了粗糙的纸笔和一方劣质砚台。

鬼手将纸笔丢在林逐欢面前的地上,声音冰冷:“写!现在就写!写一封劝降信!把你刚才说的,一字不差地写下来!我倒要看看,祁玄戈……是不是真的那么听你的话!”

林逐欢看着地上的纸笔,又抬眼看了看鬼手那张阴鸷的脸,心中冷笑:鱼儿,上钩了。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用被捆缚的手腕,笨拙地去够那支笔,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屈辱和无奈。

“苏庄主……总得先给我松绑吧?不然……我怎么写?”他抬起被绳索勒出深痕的手腕,示意道。

鬼手冷哼一声,对护卫使了个眼色。一名护卫上前,割断了林逐欢手腕上的绳索。

手腕骤然获得自由,血液回流带来一阵针刺般的麻痛。

林逐欢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缓缓捡起那支粗糙的毛笔,蘸了蘸墨汁。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笔尖悬在粗糙的纸面上,仿佛在酝酿措辞。

劝降?呵。祁傻狼狗,准备好接我的“情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