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抗旨南下,千里寻“草包”(1/2)
镇北行辕的书房里,烛火正旺,烛芯时不时爆出个小火星,啪地落进铜烛台里,溅起点儿细碎的光。
祁玄戈坐在那方巨大的沙盘前,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却没在沙盘中央那些象征北境关隘的土丘、河道上多停,只一径黏在沙盘边缘——那里用细密陶土捏出的,是江南的水网与城郭,看着就透着股温润气。
案头摊着的密信,是林逐欢的。信纸边角微微发潮,摸上去软乎乎的,带着江南梅雨季特有的湿意,像是刚从水汽氤氲的船仓里取出来。
字迹还是那样,笔锋跳脱得很,可细看却能觉出几分沉劲。
说盐务时,字里藏着盘根错节的勾连,读着都能想起那些账册堆里的算计。
提风险处,笔画忽然重了些,墨色深得发暗。
末了几句闲话,又轻飘起来,可那墨迹被潮气洇开的毛边儿,倒像是没说尽的牵挂,悄悄漫了开来。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沙盘上江南那片陶土上来回蹭了蹭,陶土带着点沙粒的糙意,凉丝丝的劲儿顺着指尖往骨缝里钻。
恍惚间,倒像是真触到了信里提过的梅雨季,那漫在青石板路上湿答答的江南水汽。
“江南春深……莺莺燕燕……熏得人头晕眼花……”祁玄戈的指尖划过这几个字,薄唇紧抿,下颚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能想象那人置身于脂粉堆里,面上带着纨绔笑容,眼底却藏着警惕与疲惫的模样。
盐务如盘丝洞,三皇子的“念想”(薛家残余)虎视眈眈……“不放心你”三个字,如同滚烫的烙铁,反复灼烧着他的心。
“将军。”秦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进。”祁玄戈头也未抬,声音沉冷。
秦武推门而入,将一份刚收到的京城密报双手呈上:“江南道观察使周明远密信。”
祁玄戈立刻接过,迅速拆开。周明远是林文渊的旧部,也是他们埋在江南为数不多的可靠眼线。信不长,却字字如刀:
「侯爷清查旧盐引,触及薛家旧部核心利益。薛家余孽薛桃(原扬州盐商巨贾薛振山之子)串联地方官吏及私盐贩子,恐生异动。近日官署周遭多生面孔窥伺,侯爷出行护卫已加倍,然江南水深,恐有暗箭难防。望将军知悉。」
“薛桃……”祁玄戈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寒芒暴涨。
江南盐案,薛家是二皇子党的马前卒,也是被林逐欢亲手送进地狱的。
如今余孽未清,竟还敢将爪子伸向逐欢!
信纸在他手中被捏得变形。一股狂暴的戾气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连烛火都仿佛畏惧地摇曳了一下。
北境的风沙、蛮族的刀锋,从未让他如此心焦如焚!
他仿佛看到林逐欢孤身一人,在那些笑里藏刀的官吏、阴狠毒辣的豪商包围中,步步惊心!
什么圣旨,什么禁令,什么太子少保的荣衔,在这一刻都变得轻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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