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军营初见，威信挑战（2/2）

话里话外，泾渭分明——帅帐是将军的地盘，客帐？那是给外人预备的落脚处。

林逐欢脸上的笑意纹丝未动，仿佛听不出里面的机锋。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对着陈锋随意一拱手：“陈副将费心。客帐正好，清净，方便本官熟悉军务。” 顺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祁玄戈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把那股无名火压回肚子里，沉声对陈锋道：“林监军奉旨随行，军务要事，可直接帅帐议。” 这是把钥匙塞到了林逐欢手里。

陈锋眼皮子跳了一下，闷声应道：“末将明白！” 可那调门里，终究漏出一丝不以为然。

所谓的客帐，里面空得能跑马。一张光板硬床，一张粗木桌子，一个半死不活的炭盆，四面漏风。

跟祁玄戈那挂满舆图、透着杀伐气的帅帐，一个天上，一个泥里。

带路的亲兵放下包袱，眼神躲闪地溜了。

林逐欢环视着这冰窟窿似的营帐，非但没恼，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极淡的、玩味的弧度。

他扯下那件累赘的狐裘，露出里面月白的锦袍，指尖划过桌面粗糙的木纹，冰得刺骨。帐外，北风扯着嗓子嚎。

这才是雁门关。骨头缝里都透着硬的雁门关。

天色擦黑，林逐欢刚把从京城带来的几卷关于北狄风物的旧羊皮摊开，帐帘子“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扯开了！

寒风裹着雪粒子劈头盖脸砸进来，同时挤进来的，是右副将赵振那堵墙似的身影，后头还跟着几个面色不善的军官。

赵振脸膛涨得紫红，手里攥着一卷竹简，“砰”地一声砸在林逐欢面前的桌上！力道之大，震得炭盆里几点火星子猛地蹿起，又倏地灭掉。

“林监军！”赵振的声音像砂纸在磨铁，每个字都带着火星子，“刚到的粮草军械，末将清点完了！冬衣！册子上明明白白五千套！实打实点下来，就他妈四千七百三十套！整整二百七十套没了影儿！”

他仍不舍得停下，“还有那批箭！箭头都他娘的锈成疙瘩了！这玩意儿发下去？让弟兄们穿着单衣，拿着锈箭去跟北狄狼崽子拼命？！监军大人您督运的粮草，这事，您得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他身后那几个军官，眼神像刀子，死死剜着林逐欢，等着看他如何下台。

帐子里瞬间静得可怕，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这不是问话。这是把烧红的烙铁，直接杵到了这位初来乍到、被所有人视为“花瓶”的监军大人脸上。

他们要看看，这朵靠着“闲话”和“家世”插在军营里的娇花，到底经不经得起这北地的风霜刀剑。

林逐欢搁下笔，眼皮子慢慢掀起来。迎着赵振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和满帐无声的敌意，他脸上那点散漫的笑意，非但没散，反而更深了些。

只是那双微挑的眼睛里，此刻半点温度也无，只剩下一种冰雪初融般的、剔透又冰冷的锐利。

他慢腾腾站起身，目光平平扫过赵振和他身后的人，最后落在那卷几乎被拍散的竹简上，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奇异的弧度。

“哦～？”声音依旧清朗，甚至带点懒洋洋的尾音，“少了二百七十套？箭……锈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轻响，“赵副将，粮秣军械，入库出库，经手画押，白纸黑字。你说少了，”

他抬起眼，目光陡然像淬了冰的针尖，声音却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是路上就短了斤两，还是在你这雁门关的库房里头，被人‘吃’掉了？”

“吃掉了”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把冰锥子，狠狠扎进了帐内凝固的空气里。

赵振和他身后的军官，脸色瞬间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