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楚地烽烟生变数,旧盟新隙暗藏锋(1/2)

渡过淮河时,秋风正紧。林惊鸿立在船头,望着浑浊的河水卷着枯叶向东奔流,衣袍被风灌得鼓鼓囊囊,怀中的蒙字虎符硌着肋骨,提醒着他此行的沉重。身后,蒙毅率领的三百蒙家军旧部正分批登船,甲胄碰撞的脆响混着船工的号子,在河面上传出很远。

“公子,楚地的探子回来了。”赵勇拄着新制的木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木杖底端包着的铁皮在甲板上敲出笃笃声,“说是项梁将军在定陶遇袭,重伤不治,现在楚军由项羽全权统领。”

林惊鸿握着船舷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项梁的沉稳持重,正是平衡项羽锋芒的关键,他这一去,楚营的局势怕是要生变数。“是谁打的埋伏?”

“说是章邯的骊山刑徒军,”赵勇从怀中掏出块皱巴巴的布条,上面用炭笔写着潦草的字迹,“但探子说,刑徒军的阵法路数,带着几分暗影卫的影子,怕是赵高在背后捣鬼。”

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带着股河泥的腥气。林惊鸿想起李由被擒时的疯癫,想起赵高那阴恻恻的笑,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若赵高真与章邯勾结,那楚地的处境,比密信里暗示的还要凶险。

船队行至泗水口,岸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二十余名楚兵纵马而来,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腰间悬着柄虎头刀,正是项羽麾下的先锋官季布。“林公子,项将军有令,请您一人随我去营中议事。”季布的语气算不上恭敬,眼神扫过蒙家军时,带着明显的审视。

赵勇当即就要发作,被林惊鸿按住。“季将军稍等,容我交代几句。”他转身对蒙毅低声道,“你们就在泗水口扎营,若三日不见我回来,立刻带着弟兄们往东海方向撤,去找素素汇合。”

蒙毅眉头紧锁:“公子,项羽此人素来骄横,恐有不测……”

“无妨。”林惊鸿拍了拍他的肩,“我与项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他虽鲁莽,却还不至于暗害盟友。”话虽如此,他还是将星辰剑贴身藏好,剑鞘贴着肋骨,冰凉的触感让人心神一清。

跟着季布往楚营走时,沿途的景象让林惊鸿愈发心惊。楚兵的营帐杂乱无章,不少士兵醉醺醺地躺在路边,甲胄扔得满地都是,与他初见时那支军纪严明的队伍判若两人。更刺眼的是,几个秦兵打扮的俘虏被捆在木桩上,浑身是伤,显然受过虐待。

“项将军说了,秦狗都不是好东西。”季布注意到他的目光,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公子帮过楚军的份上,连你也要受些教训。”

林惊鸿的脸色沉了下来:“季将军,战场上交战各为其主,何必如此苛待俘虏?何况这些人,说不定也曾是被赵高逼迫的良民。”

季布嗤笑一声,没再答话,只是催马加快了速度。

楚军大营的辕门比上次所见壮阔了许多,却透着股浮躁的杀气。守营的士兵见了季布,纷纷退让,唯独在看到林惊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中军帐内,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项羽正赤着上身,与几个将领围坐在案前喝酒,案上堆满了啃剩的骨头,地图被酒渍泡得发皱。见到林惊鸿,他一把将酒爵摔在地上,酒液溅得满地都是:“林惊鸿,你可算来了!我问你,栎阳失守,是不是你故意放跑了赵高?”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几个将领纷纷按剑起身,目光不善地盯着林惊鸿,显然这话憋了很久。

林惊鸿却不慌不忙,拱手道:“项将军明鉴,栎阳守军不足百人,面对三倍敌军,能保住半数弟兄已是侥幸。赵高有藩王联军相助,又用蛊毒操控士兵,若不是蒙家军旧部及时赶到,恐怕我今日也无法站在这里。”

“蒙家军?”项羽猛地拍案而起,身高近丈的身躯带着慑人的威压,“你竟敢私自联络秦军旧部?是不是早就忘了,你现在吃的是楚军的粮!”

“项将军此言差矣。”林惊鸿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蒙家军虽为秦兵,却与赵高势不两立,如今更是与楚军并肩作战,何谈‘私自联络’?若将军觉得我碍事,我这就带着弟兄们离开,绝不叨扰。”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项羽的手按在了霸王枪上,枪杆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将军要杀,我自然挡不住。”林惊鸿缓缓拔出星辰剑,剑尖斜指地面,“但杀了我,蒙家军必与楚军反目,赵高正好坐收渔利。将军刚失叔父,难道还要再树强敌?”

帐内鸦雀无声,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项羽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克制怒火。良久,他才松开手,重新坐下,抓起酒壶猛灌一口:“说吧,你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

“共抗赵高。”林惊鸿收起剑,走到案前,指着地图上的定陶,“章邯的刑徒军虽胜,却也折损不少,此刻正在濮阳休整。赵高派暗影卫相助,显然是想借秦军之手消耗楚军实力,我们若能趁机夺回定陶,既能断章邯的后路,又能震慑那些摇摆不定的藩王。”

一个瘦脸将领突然开口:“林公子说得轻巧,定陶城墙高厚,章邯又狡诈多端,怎么夺?”此人是项梁的旧部,名叫范增,据说足智多谋,此刻却眼神闪烁,显然对林惊鸿心存芥蒂。

“用计。”林惊鸿指尖点在定陶西侧的“黄池”,“此地是刑徒军的水源地,我们可派人潜入,在水中投下‘迷魂散’——此药不会致命,却能让人浑身无力,到时定陶不攻自破。”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意动,却被范增用眼色制止。“林公子的计策虽好,却过于阴损。”范增慢悠悠地说,“楚军向来光明磊落,不屑用此等手段。依老夫看,不如强攻,让章邯见识见识楚军的厉害!”

林惊鸿知道,范增这是故意刁难。强攻定陶,无异于以卵击石,项梁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看向项羽,发现这位楚地霸王虽满脸不屑,眼底却藏着一丝犹豫——显然他也知道范增的话不靠谱。

“将军,”林惊鸿放缓语气,“兵者,诡道也。只要能打赢,何必在乎手段?章邯用暗影卫的阴招害死项梁将军,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何不可?”

这话戳中了项羽的痛处。他猛地将酒壶摔在地上,吼道:“就按你说的办!给你五千精兵,三日之内,我要看到定陶的城门!”

离开中军帐时,月已上中天。林惊鸿回头望了一眼,帐内的争吵声隐约传来,显然项羽的决定并未得到所有将领的认同。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楚营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刚走到营门口,就见赵勇拄着木杖等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个蒙家军的士兵,手里提着个麻袋。“公子,这是在营外抓到的,鬼鬼祟祟地在帐外徘徊。”

麻袋解开,里面滚出个瘦小的身影,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秦兵的破烂甲胄,脸上满是污泥,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见到林惊鸿,少年突然挣扎着喊道:“我有要事禀报!章邯要偷袭楚营,就在今夜三更!”

林惊鸿心中一凛:“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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