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愤怒的袁术(1/2)
随着袁绍一声令下,联军如同汹涌的潮水,向着虎牢关发起了决死的冲锋!关内守军因主将败退而士气溃散,防线在联军全方位的猛攻下摇摇欲坠。
在这全面进攻的浪潮中,刘锦麾下的幽州步兵在张辽的指挥下,展现出了不同于其他诸侯兵马的独特气质。他们没有陷阵营那样无坚不摧的突击力,却更显沉稳与坚韧。
“扬武将军”张辽临阵冷静,他并未让麾下六千幽州步兵盲目地卷入混乱的冲锋。只见他令旗挥动,幽州步兵迅速以都尉、屯长为节点,结成数个相互掩护的坚实方阵。刀盾手在前,长枪兵次之,弓弩手押后,阵型严谨,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向着关墙缺口稳步推进。
“稳住!向前!”张辽的声音穿透战场,清晰传入每个士卒耳中。
面对溃退和零散西凉兵的垂死反扑,幽州步兵展现出极高的纪律性。刀盾手齐声呼喝,盾牌层层叠加,形成密不透风的盾墙;长枪兵则从盾牌间隙中猛然刺出长枪,如同钢铁刺猬,将冲上来的敌兵纷纷刺倒。整个方阵步伐统一,动作协调,以一种无可阻挡的碾压之势,缓缓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张辽本人坐镇中军,目光如炬,不断根据战场形势微调方阵的前进方向和攻击重点。他时而命令某个方阵加速突击,撕裂敌阵;时而又令侧翼方阵固守,保护大军侧翼。其指挥若定,将六千步兵如臂使指。
当其他诸侯的兵马因争抢功劳或追杀溃兵而阵型散乱时,幽州步兵始终保持着完整的建制和强大的团体战斗力。他们不贪功,不冒进,只是坚定不移地执行着夺取并巩固关隘的命令。这种如山岳般沉稳推进的战术,给残余守军带来了更大的心理压力,其效果甚至不亚于一次猛烈的突击。
在这种高效而冷酷的步步紧逼下,虎牢关守军本已脆弱的防线彻底崩溃。
吕布、张济等人见败局已定,幽州军又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般压迫而来,再也无心恋战,在亲兵护卫下狼狈西逃。
洛阳,相国府。
“报——!!!虎牢关失守!温侯败退,正往洛阳而来!”
探马凄厉的声音如同丧钟,在富丽堂皇的大殿内回荡。
“什么?!”董卓那肥胖如山的身躯猛地从镶满宝石的坐榻上弹起,脸上的横肉因极致的愤怒和惊惧而剧烈抖动,他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酒肴珍馐洒了一地。“废物!吕布也是废物!还有张济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座天险雄关,就这么丢了?!”
他咆哮着,声音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无力。虎牢关一破,洛阳门户洞开,联军兵锋可直指帝都!
“相国息怒,”李儒强自镇定,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安抚并陈述对策。
就在这时——
“报——!!!八百里加急!汜水关……汜水关已被联军孙坚所部攻破!守将胡轸将军……战死!”
又一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一向智计百出、沉稳阴鸷的李儒,此刻也彻底哑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东南两大门户,一日之内接连被破!洛阳已成孤城,暴露在联军的兵锋之下!
董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肥胖的身躯晃了晃,重重地瘫软回座位之上,双目失神,嘴里只会无意识地喃喃:“怎么办……怎么办……”
这压抑的死寂仿佛刺激了他,他猛地跳起来,如同发疯的野兽,一脚将旁边一个瑟瑟发抖的侍从踹飞出去,撞在柱子上生死不知。他环视殿内噤若寒蝉的文武,歇斯底里地怒吼:“说话啊!都他娘的哑巴了?!杂家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关键时刻,就养了你们这一群饭桶?!!”
恐怖的杀气弥漫大殿,无人敢触其霉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李儒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岳丈大人……”
董卓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李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对这个足智多谋的女婿向来器重,此刻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贤婿!文优!快说!有何良策?快说啊!”
李儒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阴狠毒辣的光芒,他缓缓吐出八个字,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火烧洛阳,迁都长安。”
“什么?!”即便是董卓,也被这疯狂的计划惊得愣了一下。
李儒不等他反应,立刻语速极快地阐述,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阴冷:“岳父明鉴!关东联军势大,洛阳无险可守,更兼这些世家大族与吾等并非一心,留下必生内乱!既然我等守不住,也绝不能留给那些关东鼠辈!”
他越说眼神越亮,仿佛在描绘一幅宏伟的蓝图:“长安有崤函之固,易守难攻!我等可将洛阳数百万百姓尽数驱赶往长安,以充实地力!再将洛阳城……付之一炬!”他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语气森然,“宫阙、府库、民宅、陵墓……尽数焚毁!让联军得到的,只是一片焦土瓦砾!让他们无处就粮,无财可掠!更可借此坚壁清野,阻其兵锋!”
“届时,我等挟天子与百官退守长安,坐拥雄关,观望关东联军自乱。彼等乌合之众,见洛阳已成废墟,又无利可图,其盟必不攻自破!届时,岳父大人仍可坐镇西方,号令天下!”
董卓听着李儒的描述,脸上的惊愕渐渐被一种残忍和疯狂所取代。他本就是边地武夫,行事狠辣果决,此刻绝境之下,这断尾求生、甚至不惜拉上整个帝都陪葬的毒计,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好!好!好一个火烧洛阳,迁都长安!就这么办!传咱家将令!”
他豁然起身,声音如同雷霆,充满了毁灭的意志:
“尽收洛阳富户财物,籍没家产!驱赶洛阳及周边数百万百姓,即刻西迁长安,敢有迟缓者,立斩!”
“给咱家放火!烧!皇宫、府库、衙门、民宅……给咱家烧得干干净净!一粒米,一片瓦,也不留给那些关东鼠辈!”
“掘开皇陵,取尽珍宝!”
“即刻准备车驾,护送陛下与百官,迁都长安!”
一道道充满血腥与毁灭的命令,从相国府发出。一场浩劫,即将降临在这座四百年的帝都之上。
数日之后,联军在残破但已基本清理完毕的虎牢关内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缴获的西凉军酒肉被尽情享用,篝火映照着一张张劫后余生又带着胜利兴奋的脸庞。刘备、关羽、太史慈三人因在攻关时奋勇当先,也受邀在列,居于末席。袁绍虽因之前关羽之事心中仍有芥蒂,但此刻大胜之下,也并未多言。
作为盟主,袁绍率先起身,高举金樽,满面红光,声音洪亮地说着冠冕堂皇的祝酒词:“诸位!今日虎牢大捷,乃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赖诸位同心戮力,方能破此雄关,重创国贼!此杯,敬陛下!敬阵亡将士!亦敬在座各位之功勋!”
“敬陛下!敬盟主!”帐内众人齐声应和,纷纷举杯,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随后,便是例行的相互吹捧。你夸我部将勇猛,我赞你指挥若定,言语间虽不乏真诚,却也掺杂着各方势力的试探与较劲。大帐内一片喧闹,看似其乐融融。
刘锦坐于上首,神色平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目光扫过角落处安静独酌的刘备,主动举起酒杯,隔空向刘备示意,眼神中带着清晰的欣赏与尊重。
刘备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声名赫赫、实力雄厚的冠军侯会主动向自己这个“白身”敬酒,他连忙起身,双手捧杯,恭敬而郑重地回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身旁的关羽低声道:“大哥,这位冠军侯,气度恢弘,礼贤下士,真英雄也。”他虽傲,却看得清是非,刘锦数次给予的尊重,他都记在心里。
刘备放下酒杯,望着刘锦的方向,轻声感叹:“是啊,观其行事,确有人主之姿。与之相比,这帐内诸多所谓豪杰,反倒落了下乘。”
刘锦与刘备对饮后,又自然地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曹操,再次举杯。
曹操见状,不等刘锦开口,便抢先端起自己的酒杯,脸上带着他那特有的、混合着豪爽与精明的笑容,说道:“世荣老弟,且慢!这杯酒,当由为兄来敬你!”
他声音略高,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虎牢关前,若非世荣老弟麾下翼德、汉升、子龙诸位将军力战吕布,挫其锐气,我联军安能如此顺利破关?幽州军之雄武,令孟德钦佩!来,我敬你!”
刘锦微微一笑,与曹操碰杯,低声道:“孟德兄过誉了,讨董乃天下共责,锦不过尽本分而已。倒是孟德兄首倡义兵,忠心可鉴,才是吾辈楷模。”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尽。表面上兄友弟恭,气氛融洽,但彼此眼神交汇时,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那不容忽视的雄心与警惕。
此刻的大帐内,丝竹悦耳,酒肉飘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仿佛真是一场团结胜利的庆典。
就在大帐内一片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之际,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骚动和士兵的呵斥声,随即帐帘被猛地掀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征尘气息率先涌入,紧接着,一身戎装染血、甲胄上甚至带着刀箭劈砍痕迹的孙坚,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虎目含煞,面色阴沉如水,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出。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孙坚手臂一扬,将一个圆滚滚、血淋淋的物事“咚”地一声掷于大帐中央的地毯上!那物事翻滚几下,露出面目,正是汜水关守将胡轸那须发怒张、死不瞑目的人头!
刹那间,整个大帐鸦雀无声!丝竹停了,笑语停了,连咀嚼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和那浓重的杀气震慑住了,目光在那人头和孙坚阴沉的脸之间来回移动。
过了几个呼吸,端坐主位的袁绍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文……文台辛苦了!快,快请入座……”
“入座?”孙坚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冰,他目光如电,扫过帐内琳琅满目的酒肉和众人惊疑不定的脸,“我江东子弟在前方浴血拼杀,攻克汜水,斩将夺关!尔等倒好,在这后方胡吃海喝,举办庆功宴?!这功,从何而来?!”
他根本不理会袁绍的邀请,而是猛地转身,几步走到脸色已然发白的袁术面前,死死盯着他,声音陡然提高,如同炸雷般在帐内响起:
“盟主!今日孙文台前来,不为请功,只为讨一个公道!”
“公道?”帐内众人面面相觑,大多不明所以。只有刘锦、曹操等少数知情人神色不变,冷眼旁观。
袁绍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强作镇定问道:“文台何出此言?有何公道要讨?”
孙坚怒极反笑,伸手指着袁术,厉声道:“我部奉命攻打汜水关,将士用命,所向披靡!然关键时刻,军中粮草殆尽!我三番五次派人向你袁术,这位总督粮草的后将军催要粮草,你却屡屡推脱,迟迟不发!致使我军中断炊,几近崩溃!若非……哼!”他看了一眼刘锦方向,没有说出借粮之事,但话锋更加凌厉,“你此举,与资敌何异?!今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你袁公路,必须给我,给我死去的江东子弟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克扣前线浴血奋战将士的粮草,这简直是天大的丑闻!
袁绍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纵然对孙坚有所忌惮,但也深知此事若是坐实,他袁氏四世三公的脸面,他这盟主的威信,将荡然无存!他猛地转向袁术,眼神冰冷得如同刀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公路……孙文台所言,可有此事?!”
袁术被孙坚那要吃人的目光盯着,又被袁绍当众质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又惊又怒,慌乱不堪。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一个平日里负责文书往来的幕僚,突然灵机一动,猛地拔出腰间佩剑!
“噗嗤!”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袁术竟一剑将那名猝不及防的幕僚刺了个对穿!那幕僚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袁术拔出染血的宝剑,指着地上的尸体,一副痛心疾首、恍然大悟的模样,高声辩解道:“盟主明鉴!诸位明鉴!原来是此獠捣鬼!定是他暗中勾结董卓,故意扣押粮草文书,欲陷我于不义,破坏联军大局!若非孙文台提醒,术几乎被此奸佞蒙蔽!真是死有余辜!”
他这番颠倒黑白、弃车保帅的表演,拙劣而又狠毒,帐内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袁绍心知此事不能再深究,否则袁氏颜面扫地,他立刻顺势而下,对袁术厉声道:
“公路!既已查明是奸人作祟,你还不速速将拖欠文台所部的粮草加倍补齐,以安军心!若再有差池,定不轻饶!”
这话看似训斥,实则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袁术心中暗恨,却也不敢再辩,只得低头应道:“是,盟主,术即刻去办。”
孙坚看着袁术那虚伪的嘴脸,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枉死的幕僚,心中怒火未平,却也知道眼下无法彻底撕破脸。他对着袁术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去。
当他经过刘锦案前时,脚步微顿,对着刘锦方向抱了抱拳,眼神中带着一丝感谢(感谢其之前的雪中送炭),虽未言语,但情谊已表。
刘锦见状,心念微动,在孙坚即将擦身而过时,朗声开口:“孙将军留步。”
孙坚停下脚步,看向刘锦。
刘锦面带微笑,语气诚恳:“孙将军浴血奋战,攻克汜水,立下头功,今日庆功宴,岂能少了主角?既然来了,何不坐下饮几杯水酒,稍事歇息再走?也让将士们沾沾将军的虎威。”
袁绍一听,立刻反应过来。他虽然内心忌惮甚至怨恨孙坚功高盖主、桀骜不驯,但作为盟主,表面功夫必须做足,尤其是在刚发生过克扣粮草这等丑事之后,更需要展现“宽宏大量”和“团结一致”。他连忙附和道:“冠军侯所言极是!文台乃我联军栋梁,今日庆功宴,你岂能缺席?快请入座!”
其他诸侯见盟主和冠军侯都发话了,也纷纷出言挽留,一时间劝慰之声四起。
孙坚本欲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见刘锦亲自挽留,态度真诚,又见众人皆劝,若再执意离去,反倒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不合群了。他略一沉吟,目光再次与刘锦对上。
刘锦微微一笑,主动向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自己身边一个显眼的位置,伸手示意:“孙将军,请。”
这个举动意义非凡!以刘锦的身份和实力,他身旁的位置绝非寻常席位,此举无疑是对孙坚极大的尊重和认可。
孙坚见状,心中那股被袁术激起的怨气也平息了不少。他不再推辞,对刘锦点了点头,大步走到那个位置,坦然坐下。虽然他铠甲未卸,血污仍在,与周围锦衣华服的诸侯格格不入,但那昂藏威武的气势,却瞬间成为了帐内的焦点之一。
随着孙坚的落座,帐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酒过三巡,帐内气氛在孙坚加入后显得愈发微妙而复杂。曹操深知兵贵神速,此刻正是扩大战果的关键时刻,他霍然起身,对着主位的袁绍拱手,声音洪亮而清晰:
“盟主!诸位!操以为,此刻绝非高枕无忧、饮酒庆功之时!”
他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眼前的喧嚣拉回到了严峻的战场形势上。
“董卓新败,虎牢、汜水接连失守,其军心必然动摇,士气低落!更兼其麾下多为凉州、并州骄兵悍将,新败之下,内部矛盾易生!此乃天赐良机!”曹操目光炯炯,扫视众人,“我军正当乘此新胜之锐气,挟大破虎牢之威,挥师西进,直逼洛阳!若能一鼓作气,即便不能生擒董卓,亦可将其逐出洛阳,光复帝都,救陛下于水火!届时,盟主与在座诸位,便是再造社稷之功臣,青史留名!”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凝:“反之,若我等在此逡巡不前,坐视董卓在洛阳喘息,整顿兵马,甚至……如其狗急跳墙,做出更恶劣之事(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刘锦和贾诩,似乎有所指),则我军坐失良机,前功尽弃矣!望盟主明断!”
曹操的分析鞭辟入里,充满了紧迫感,让帐内不少尚有进取之心的诸侯暗自点头。
然而,他话音刚落,座中便有一人起身,乃是兖州刺史刘岱。他持重地说道:“孟德之言,虽有其理,然我军连日大战,人困马乏,亟需休整。且洛阳乃董卓经营之地,城高池深,岂是旦夕可下?若贸然进兵,恐为以疲兵攻坚城,胜算几何?依岱之见,不若稳扎稳打,先巩固虎牢、汜水防线,补充兵员粮草,再图进取,方为万全之策。”
刘岱此言,代表了一批较为保守、注重保存实力的诸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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