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洛阳风云（2/2）

车队在略显寂寥的兰台别苑门前停下。与三年前相比，这里似乎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庭院中的草木更加蓊郁了些。刘锦刚踏入府门，一道如剑般笔挺的身影便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厅的阴影中，正是帝师，锦衣卫指挥使——王越。

“主公。”王越拱手行礼，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刘锦挥退左右，只留下郭嘉在一旁，快步走到主位坐下，目光锐利地看向王越：“王师，不必多礼。洛阳如今是何局面？陛下急召我入京，所为何事？”

王越抬起眼，他那双看惯世情的眼中，此刻也带着一丝凝重。他言简意赅，说出了当前最核心的情报：

“陛下龙体，日况愈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太医署束手无策，宫中对此讳莫如深。然，气息已显羸弱，精力大不如前，此乃确凿之事。”

刘锦心中猛地一沉。虽然他知道历史上的灵帝刘宏命不久矣，但亲耳从王越这里得到证实，感觉依旧不同。这意味着，那场将彻底引爆天下的巨变，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除此之外呢？”刘锦追问，“何进与张让等人，近来有何异动？陛下召我，总不会只是让我来看看他吧？”

王越却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罕见的无奈：“何进与十常侍之争，已趋白热化，双方互相攻讦，暗杀、构陷之事层出不穷，洛阳朝堂乌烟瘴气。但关于陛下此次召见主公的缘由……越，未能探查分明。”

他进一步解释道：“此诏下达极为突然，似是陛下于寝宫之中，避开旁人，直接向心腹宦官下达的口谕。具体内容，连张让、赵忠等人，似乎也未必完全知晓。宫闱深处，戒备森严，即便有望海楼为依托，此等核心机密，亦难触及。”

刘锦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和诡异。灵帝在病重之际，绕过所有耳目，秘密召他这样一个手握重兵、身处边陲的宗室将领入京，这绝对非同小可。

一旁的郭嘉捏着下巴，眼珠转动，低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陛下此举，恐怕……是在安排身后之事了。而主公您，在他这盘最后的棋局里，恐怕扮演着一个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楚分量的角色。”

刘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王越：“王师，继续加派人手，严密监视皇宫、大将军府乃至十常侍宅邸的一切风吹草动。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

“是！”王越领命，身形一晃，便又如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之中。

接下来的两天，刘锦并未等到宫中的召见，仿佛那道急诏只是一场幻觉。他也不急，索性带着郭嘉、张飞、赵云几人，换上常服，在洛阳繁华的街市间闲逛，看似游览，实则也在感受着帝都紧张而浮华的气氛。

正当几人在一个售卖胡人精巧器物的摊贩前驻足时，刘锦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两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绸缎庄走出。为首者年约五旬，面容清癯，气质儒雅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他的父亲，幽州牧刘虞！跟在刘虞身后，那个身材高大、面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却带着一股豪爽之气的青年，则是他的大哥刘和！

“父亲！兄长！”刘锦又惊又喜，也顾不上仪态，立刻穿过人流，快步跑到刘虞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孩儿拜见父亲，见过兄长！”

刘虞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刘锦，也是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扶住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关切：“锦儿？！你……你怎会在此处？你不是应该在辽西吗？”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越发英挺俊朗、气度沉凝的次子，心中既感骄傲又满是疑惑。

刘和也是又惊又喜，上前用力拍了拍刘锦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神出鬼没的！刚才爹还跟我念叨你呢，说你在辽西干得不错！怎么一转眼就跑到洛阳来了？”

刘锦直起身，同样是一头雾水：“父亲，兄长，是陛下前几日下诏，急召我入京觐见。我接到诏书便立刻动身了。您二位为何也在此地？莫非幽州出了什么事？”

刘虞闻言，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拉着刘锦走到一旁人稍少些的街角，低声道：“陛下也召你来了？这倒是巧了。为父亦是接到陛下诏书，召我入京，并非幽州有变，而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陛下欲任命我为宗正，掌管皇族事务。”

（注：历史上，刘虞在幽州牧任上政绩卓着，声名远播，后被灵帝征回朝中担任宗正，位列九卿。）

刘锦心中一震。宗正！这可是九卿之一，掌管皇族亲属谱牒、处理宗室事务的要职，非德高望重的宗室重臣不能担任。父亲被任命为此职，既是荣耀，也意味着将被卷入洛阳更深的政治漩涡。

刘锦心中疑云逐渐更浓了。皇帝在病重期间，一边急召他这个手握兵权的边将，一边又将德高望重的父亲调回中央担任宗正……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刘和在一旁插话道：“是啊，爹刚接到任命，正准备过两日就去宗正府交接呢。没想到二弟你也来了！太好了，咱们一家人正好在洛阳聚聚！”

刘虞却没有刘和那么乐观，他看着刘锦，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锦儿，陛下同时召我父子二人入京，恐非寻常。你可知陛下召你，所为何事？”

刘锦摇了摇头，苦笑道：“孩儿不知。诏书上只言觐见，未说缘由。入京两日，宫中亦无消息。”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