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刘备的志向(1/2)

夜色已深,刘备、关羽、太史慈三人告辞离开了辽西军营,朝着董卓军后营那片杂乱无章的营地区走去。远离了辽西军那井然有序的灯火,周遭重新被黑暗和散漫的气息所笼罩。

一直沉默着的关羽,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丹凤眼微眯,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解:“大哥,那刘世荣将军,观其军容,确为明主。其麾下张飞、赵云皆万人敌,程昱亦深谙谋略。彼等诚意相邀,大哥为何……”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然明确。在他看来,投效刘锦,远比在董卓这里受窝囊气要强得多。

一旁的太史慈也点了点头,他虽然性情豪迈,却也懂得审时度势:“是啊大哥,那刘将军对大哥甚是看重,言语间也多以宗室之情拉拢。我等在此蹉跎,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若能在他麾下立下战功,也好过快在此地虚度光阴。”

刘备停下脚步,转过身,在朦胧的月色下看着自己这两位义薄云天的兄弟。他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深沉如水的平静。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二弟,三弟,你们观刘世荣此人如何?”

关羽抚须沉吟片刻,道:“雄才大略,锐意进取,非常人也。”

太史慈接道:“待人接物,确有气度,非董卓可比。”

“不错。”刘备微微颔首,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正因其非常人也,我等若投之,或许可得一时之安稳,甚至凭借二位贤弟之勇,搏取些许功名。但然后呢?”

他目光扫过关羽和太史慈,眼神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亮,也格外深邃:“刘锦其人,志不在小。观其军制、器甲、乃至身边汇聚之人,皆非寻常边将格局。他乃宗室,年少成名,手握强兵,又得何皇后、部分士族暗中支持,其势已成雏形。我等此时投入,不过锦上添花,纵然立功,亦是他刘锦麾下之功臣,永远是他辽西宗室集团的一员。”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而我等兄弟,当初结义所立之誓言,乃是‘匡扶汉室,救济天下’!此八字,重若千钧!非是寄于某一位‘明主’篱下,助其成就霸业,而是要在这乱世之中,凭借我兄弟之力,蹚出一条自己的路来,真正为这天下,为这黎民,做一番事业!”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关羽和太史慈,继续剖析,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却字字敲在二人心上:“刘锦确是明主,但正因他是明主,其麾下人才济济,体系已成。程昱、张飞、赵云皆为其心腹根基,我等后来者,即便能力出众,也难以真正触及核心。二弟、三弟之才,堪比云长、翼德,难道就甘心永远居于人下,听人调遣吗?”

这话点醒了关羽和太史慈。他们皆是心高气傲、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豪杰,岂会真愿长久屈居张飞、赵云之后?

“再者,”刘备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沧桑,“我等如今势单力薄,身份低微,投靠他人,终是外力。今日他看重我等,可予高位厚禄,他日若价值不再,或触及其根本利益,又当如何?唯有自身掌握的力量,才是立身之本。”

他最后总结道,眼神坚定:“故而,非是刘将军不好,而是他的路,并非我等兄弟唯一的选择,甚至并非最好的选择。眼下之困顿,不过是磨砺。我等需忍耐,需等待,需抓住属于自己的机会。这广宗战场,危机四伏,却也机遇暗藏。只要我等兄弟同心,未必不能在这乱局中,寻到那一线生机,开创属于我等的局面!”

听完刘备这一番推心置腹、高瞻远瞩的解释,关羽和太史慈心中的些许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大哥更深沉的敬佩与追随之心。原来大哥的拒绝,并非迂腐,而是有着如此深远的考量和不甘人下的雄心!

关羽重重抱拳,丹凤眼中精光闪动:“大哥深谋远虑,关某明白了!是关某思虑不周。”

太史慈亦慨然道:“慈愿追随大哥,无论前程如何艰险,绝无二话!”

刘备看着两位兄弟,脸上重新浮现出那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只是这笑容背后,多了一份只有他们三人才懂的、于黑暗中砥砺前行的默契与决心。

送走刘备三人,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寒意。中军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牛油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映照着刘锦若有所思的脸庞和程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亲兵悄然入内,撤去了残茶与碗盏,又为二人重新奉上热汤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刘锦没有回到主位,而是背负双手,缓缓踱步到那幅巨大的广宗舆图前,目光似乎落在广宗城上,又似乎穿透了地图,望向了更遥远的未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幽州”、“涿郡”的位置轻轻划过。

程昱静坐原地,双手拢在袖中,如同一位耐心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猎人。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主公的背影。他太了解这位年轻的主公了,其思虑之深远,有时连他也自叹弗如。此刻,主公心中所念,绝非眼前的广宗城,定然是方才那三位离去的身影,尤其是那位言辞恳切、情义深重,却最终婉拒了招揽的刘玄德。

良久,刘锦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没有转身,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打破了帐内的寂静:“仲德,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程昱知道主公问的是刘备,他阴鸷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声音平缓而冷静:“刘备,人杰也。”他开口便定了性,“其志,绝不止于做一富家翁,或是一郡守。”

“哦?”刘锦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何以见得?他方才所言,句句不离汉室、黎庶,情真意切,连我都差点被其感动。”

程昱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正因其过于情真意切,反而显得不真。寻常人若得主公如此招揽,即便不愿,也多是惶恐推辞,或直言高攀不起。而刘备,却能将拒绝之言,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占据大义名分,反让我等觉得强留他便是阻碍其报国之路。此等机变与口才,岂是寻常织席贩履之辈所能有?”

他顿了顿,继续剖析,目光锐利如刀:“更关键者,在于关羽、太史慈二人。此二人,皆乃世之虎将,心高气傲,竟能对刘备如此死心塌地,甘受贫贱,毫无怨言。能得如此豪杰倾心相随,刘备之能,可见一斑。他绝非池中之物,今日潜龙勿用,只因风云未至。”

刘锦默默听着,程昱的分析与他心中的判断不谋而合。他走到案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仲德所言,深得我心。”刘锦终于开口,眼神变得幽深,“此人……我看不透。他看似宽厚仁德,但那份仁德之下,藏着的是一颗坚韧不拔、乃至……不甘人下的雄心。他今日能因‘不愿负兄弟盟誓’、‘不忍离抗敌前线’而拒绝我,他日便能因同样的理由,做出任何事。”

说到这里,刘锦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他来自后世,自然清楚刘备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在远比现在更恶劣的境地下,屡败屡战,最终硬生生开创蜀汉基业的枭雄!其韧性、其笼络人心的本事、其百折不挠的意志,都是最顶级的。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就必须……

程昱敏锐地捕捉到了刘锦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厉色,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主公,是否……”他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意味不言自明。

帐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刘锦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他沉默了足足有十息的时间,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权衡。最终,他缓缓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清明与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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