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皇甫嵩(2/2)

宴席间,皇甫嵩毫不吝啬对辽西诸将的夸赞,尤其对赵云的勇武和张飞的悍勇印象深刻,多次询问他们之前的战绩。当听闻刘锦平定辽西乌桓的经过时,更是抚掌赞叹:“世荣真乃陛下亲赐‘世荣’之典范,北定胡尘,南扫黄巾,功在社稷!”

整个宴会气氛热烈,宾主尽欢。辽西军上下,从将领到普通士卒,都感受到了来自朝廷柱石、海内名将的尊重和认可,以及长社军民由衷的感激。这份荣耀,远比任何金银赏赐都更令人振奋。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皇甫嵩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去,他放下酒樽,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世荣,诸位将军,此战虽胜,然思及北中郎将卢子干(卢植)之遭遇,老夫心中……实难畅怀。”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懑。

此言一出,宴席上的热闹气氛为之一静。卢植被宦官构陷、槛车押回的消息,早已传开,是在场许多将领心中的一根刺。

“卢尚书海内大儒,精通兵法,围张角于广宗,本已胜券在握!”皇甫嵩语气激动起来,“却因不肯贿赂阉宦左丰,便被诬‘固垒息军’,槛车征还!何其不公!何其荒谬!”他重重一拳捶在案几上,震得杯盘作响。

朱儁也面色阴沉地接口道:“十常侍祸国,蒙蔽圣听,忠良获罪,奸佞当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这位老将同样对朝廷现状痛心疾首。

张飞最是忍不住,环眼圆睁,哇呀呀地叫道:“又是那群没卵子的阉狗!尽会背后害人!依俺老张说,就该冲进洛阳,把那些阉竖全都砍了,看谁还敢陷害忠良!”他声如洪钟,话语粗豪却直指核心。

赵云性格沉稳,但此刻也眉头紧锁,清朗的声音带着忧虑:“卢公之冤,天下皆知。只是朝廷……唉,陛下受蒙蔽至此,实在令人心寒。如此下去,只怕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后方却……”他未尽之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高顺依旧沉默,但他紧握的拳头和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治军最重法度,对于这种因私废公、陷害忠良的行径,最为不齿。

程昱阴恻恻地冷笑一声,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卢子干之败,非败于张角,乃败于洛阳。阉宦之害,犹胜黄巾。此辈不除,纵有十位皇甫将军,百位刘破虏,亦难挽狂澜。”他的话最为尖锐,也最为深刻,直指问题的本质——帝国的腐朽不在外部,而在核心。

刘锦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深知这是东汉末年无法回避的痼疾。他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晰而有力:

“卢公之冤,天地共鉴!十常侍之恶,罄竹难书!然,正因如此,我辈更应砥砺前行!卢公未尽之事业,我等当继之!黄巾要平,社稷要安,这朗朗乾坤,也终须有人来肃清!”

他的话,既表达了对卢植的同情和对宦官的不满,更表明了一种继承遗志、匡扶社稷的决心,没有直接喊打喊杀,却自有一股沉毅的力量。

皇甫嵩看着刘锦,看着他麾下这群义愤填膺却又锐意进取的将领,心中百感交集。他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酒杯:“世荣所言极是!沉溺于怨愤无济于事,唯有扫平贼寇,稳固江山,掌握更强的力量,方有拨乱反正之日!来,满饮此杯,为了早日还天下一个太平!”

“饮胜!”

光和七年 七月中旬 长社城 辽西军临时帅帐

翌日清晨,辽西军核心将领齐聚帅帐。虽然昨日大胜,但帐内气氛却无半分松懈。刘锦端坐主位,程昱立于身侧,下方赵云、张飞、高顺、田豫、以及新近投效的张辽皆肃然静立。

“诸位,”刘锦开门见山,手指点在铺开的地图上,“长社大捷,仅是开端。皇甫将军与朱将军不日将南下汝南,清剿彭脱。我军何去何从,需有定计。”

程昱会意,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我军眼下有三条路。其一,随皇甫嵩南下汝南,此为下策,我军将再度沦为客军,功勋为其所分。其二,西进洛阳,看似荣归,实则自入牢笼,置于何进与十常侍眼皮之下,动弹不得,亦非良选。”

他的手指最终重重落在冀州广宗的位置,声音转冷:“故,唯余上策——北上冀州,直趋广宗!”

张飞闻言,环眼一亮:“俺看行!那张角老儿的人头,合该由大哥去取!”

刘锦颔首,目光锐利:“不错。董卓新败,广宗局势未明。我军携大胜之威北上,名正言顺。若能攻克广宗,平定张角,则剿灭黄巾之首功,非我辽西军莫属!此乃奠定我等于乱世中立足之基的绝佳战机!”

他环视众将,语气沉毅:“此战,关系我等未来格局。诸君需勠力同心!”

“末将等,誓死追随主公(大哥)!”众将慨然应诺,士气高昂。

会议尾声,刘锦目光转向末位的张辽,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文远。”

张辽立刻抱拳:“末将在!”

“自即日起,擢升你为辽西军统领,统领两千辽西步兵。”刘锦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帅帐。

此言一出,不仅张辽愣住了,连赵云、张飞等人都微微侧目。竟授予一个刚刚投效、寸功未立的新人?

张辽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愕与惶恐,他急忙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主公!末将……末将何德何能?初投麾下,未立寸功,岂敢担此重任!军中诸多前辈,勇略远胜于辽,还请主公收回成命!”

他说的情真意切。在他想来,自己能为一军侯、司马已是破格提拔,统领一军?他做梦都不敢想。

刘锦走下主位,亲手将他扶起,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文远,我看重的,非你昨日之功,而是你未来之能!高顺将军曾言你于并州便已显露将才,昨日乱军之中,你临危不乱,进退有据,此乃大将之资!我辽西军,不论资历,只论才能。我说你担得,你便担得!”

他看着张辽依旧有些不安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无比的信任:“莫要推辞了。此去冀州,凶险异常,我需要你为我执掌中军,独当一面!莫要让我失望。”

张辽看着刘锦那充满信任和期许的眼神,听着这番推心置腹、无比器重的话语,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眶瞬间湿润。他本是边郡一小卒,何曾受过如此知遇之恩?

他不再犹豫,后退一步,整理衣甲,以最郑重的姿态,单膝及地,抱拳过头,声音铿锵如铁,带着无比的忠诚与决绝:

“主公知遇之恩,信重如此,辽……纵肝脑涂地,难报万一!辽,张辽,领命!必竭尽驽钝,为主公练好兵,带好队,纵使刀山火海,亦万死不辞!”

这一刻,张辽心中那最后一丝因初来乍到而产生的不安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愿为刘锦效死命的绝对忠诚。刘锦的魄力与识人之明,让他看到了真正值得托付前程的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