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火烧连营(1/2)
光和七年 七月中旬 长社之战 子时
赵云如暗夜中的一道流光,去而复返,将皇甫嵩的亲笔回信完好无损地交到了刘锦手中。信上那“策善,依计而行”以及波才中军位置的确认,让所有等待的辽西将领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落地。
接下来的一个白天,辽西军如同蛰伏的猎豹,在密林中保持着绝对的寂静与隐蔽。士兵们检查着兵刃,将浸满火油的草球捆绑妥当,破甲营的弩手们默默擦拭着弩箭的望山。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火油与压抑的兴奋。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夜幕吞噬,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终于逼近了约定的子时。
天地间万籁俱寂,唯有夏虫的鸣叫和远处黄巾大营隐约的梆子声。辽西七千将士已如同上紧的发条,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攻击位置。张飞摩挲着他那杆丈八蛇矛,环眼在黑暗中瞪得溜圆,仿佛能喷出火来。高顺的陷阵营如同铁铸的雕像,沉默中蕴含着火山般的力量。田豫的破甲营弩手们半跪于地,弩箭已搭上弦,冰冷的弩锋对准了那片巨大的、在微风中发出沙沙声响的死亡芦苇荡。
刘锦与程昱立于阵前,遥望着远处黑暗中长社城模糊的轮廓。今夜的风,正恰到好处地由东南向西北吹,直扑黄巾大营!
“时辰将至。”程昱的声音低沉如耳语。
刘锦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只是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锦绣剑柄,目光死死盯住长社城头。
突然!
如同黑暗中孕育出的第一点星火,长社那沉寂的城头上,猛地一支火把被高高举起!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三支火把在夜空中熊熊燃烧,排列成一个简单的三角,如同刺破绝望的曙光,耀眼夺目!
信号!
刘锦眼中精光爆射,压抑已久的战意冲天而起,他猛地拔出锦绣剑,剑锋直指那片芦苇荡,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全军——进攻!放火!”
这道命令如同惊雷,瞬间撕破了战前的死寂!
“哈哈哈!烧他娘个痛快!”张飞发出震天狂笑,一马当先,“纵火队,跟俺老张上!”他麾下的士卒将无数浸透火油的草球奋力抛向芦苇丛,田豫冷静挥旗,破甲营一轮齐射,数百支拖着橘红色尾焰的火箭如同流星火雨,尖啸着扎进了干燥的芦苇丛中!
“轰——!”
一点火星落入泼洒了火油的区域,瞬间爆燃!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烈焰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意志的洪荒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着黄巾军连绵的营寨扑去!顷刻之间,城西化作一片火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
“白马骑卫,随我冲阵!”赵云银枪一举,一马当先,如同白色闪电,率领着骑兵沿着火场边缘,狠狠地楔入开始陷入巨大混乱的黄巾军侧翼。
“陷阵营,前进!”高顺的声音依旧冰冷,他大刀向前一挥,重甲步兵迈着铿锵的步伐,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向着火海中那处土丘——波才中军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突击!
长社之战,在这冲天而起的火光中,进入了最惨烈、也最辉煌的高潮!刘锦的辽西军,完美地扮演了那把决定胜负的“钥匙”,彻底引爆了皇甫嵩预设的屠场!
长社城外黄巾军中军大帐,波才正在他那座依托土丘搭建、相对宽敞些的营帐中酣睡。连日来的围攻看似顺利,官军龟缩城内,箭矢稀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梦里仿佛已看到自己攻破长社,劫掠洛阳的景象。
突然,一阵极其嘈杂、混乱的声浪由远及近,如同海啸般将他惊醒!
那不仅仅是喊杀声,更是无数人临死前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战马惊恐的嘶鸣、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巨兽咆哮般的 “噼啪” 爆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越来越浓的烟味!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回事?!”波才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又惊又怒地朝帐外吼道,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他一把抓起枕边的环首刀,赤着脚就冲到帐门口。
当他掀开帐帘的那一刻,波才整个人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骇得魂飞魄散!
目之所及,已是一片焚天煮海的炼狱!
“天火!这是天罚啊!”波才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被烟熏得漆黑、皮甲上还带着火星的渠帅连滚爬爬地冲了过来,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劈裂:“大帅!大帅!不好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波才面前,手指颤抖地指向火光最盛、喊杀声最烈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哭喊: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队官兵!不是城里的!他们……他们像鬼一样!穿着白袍,见人就杀,逢帐就烧!兄弟们根本挡不住啊大帅!”
“白袍?”波才一把揪住那渠帅的衣领,目眦欲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哪里来的白袍官兵?!皇甫嵩哪来的援军?!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啊大帅!”渠帅吓得涕泪横流,“就是白袍!他们的马快得像风,刀狠得像雷!领头的是个使银枪的,根本没人是他一合之敌!他们专挑人多的地方冲,放完火就跑,兄弟们还没集结起来就被他们冲散了!全乱套了!全完了大帅!”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阵极其惨烈的嚎叫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队黄巾溃兵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正被几骑雪白的身影衔尾追杀!那当先一骑,白袍银枪,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如同战神临世,所过之处,血浪翻涌,硬生生在混乱的人潮中犁开一条空白的通道!
波才看着那如同噩梦般的白影,看着眼前彻底失控、在火海中自相践踏的大军,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官军总攻的战鼓与呐喊,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他明白了,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是一支他完全不知底细的恐怖援军,给了他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包围圈致命一击!
“混账!混账!皇甫老贼安敢如此!”波才眼睁睁看着那白袍骑将如入无人之境,气得几乎咬碎满口黄牙。他一把推开那个惊慌失措的渠帅,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火势稍弱的北面——那里因为距离芦苇荡核心区较远,火势尚未完全合围,只有零星火头,混乱的士兵也相对少一些。
“走!去北边!”波才的声音因愤怒和急切而嘶哑,他对着身边几名同样面无人色的亲卫副将吼道,“北营还有我们的人!只要收拢部队,我们还能打!老子跟皇甫嵩没完!”
他不服!十万大军啊!眼看长社城唾手可得,怎能毁于一场大火?他坚信,只要逃出这片火海,凭借人数优势,他依然可以重整旗鼓,甚至反过来吞掉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兵!
“快!保护大帅往北突围!”一名副将强自镇定,挥舞着刀招呼亲兵。
波才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甚至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在亲卫的簇拥下,朝着北面狂奔。灼热的空气炙烤着他的皮肤,浓烟呛得他剧烈咳嗽,脚下不时踩到焦黑的尸体或燃烧的杂物,但他不管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往北跑,收拢残兵,报仇雪恨!
他一边跑,一边不甘地回头望向那片已成炼狱的中军区域,望向长社城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滔天的恨意。“皇甫嵩!还有那不知名的白袍小贼!待本帅重整旗鼓,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随着波才的北逃。火,成了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宰。它不是慢慢烧起来的,而是在火油与狂风的助纣为虐下,轰然爆发!
仅仅在火起后的头半个时辰内,造成的直接伤亡便已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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