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陆逊入长安(1/2)

庐江,陆府。

府邸深处弥漫着草药与沉暮交织的气息。曾经官至庐江太守、德高望重的陆康,此刻正虚弱地躺在病榻之上。榻边围聚着陆氏一族的核心成员,气氛凝重而哀戚。

陆康白发苍苍,面容枯槁,但眼神深处仍有一丝未熄的光亮。他艰难地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声音微弱却清晰地问道:“伯言……伯言何在?伯言……”

一旁的陆骏(陆逊之父)连忙将跪在稍远处的陆逊拉到床边,轻声道:“从父,伯言在。”

陆逊跪倒在床前,握住陆康伸出的枯瘦手掌,眼眶早已通红,强忍着泪水:“从祖父……孙儿在。”

陆康看到陆逊,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手指微微用力:“伯言……莫哭……”

他用尽力气,从枕边摸索出一封早已封好的信,郑重地放入陆逊手中。那信封古旧,却保存得极好。陆康紧紧攥着陆逊的手,仿佛要将最后的力量和期望都传递过去,气息急促道:“伯言……你持此信……去长安……去寻……你……你……”

他似乎还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关于家族的未来,关于信中的内容,关于对这个他最看重的侄孙的期许……然而,话未说完,那最后一口气终究是散了。紧握着陆逊的手无力地松开,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从祖父——!”陆逊感受到手中生命的流逝,再也抑制不住,悲声恸哭,将额头抵在陆康尚有余温的手上,肩膀剧烈地颤抖。满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悲泣之声。

数日后,陆康的葬礼在庐江低调举行。这位历经汉末动荡、在士林中享有清誉的老臣,就此走完了一生。

葬礼过后,陆逊收拾行装,贴身藏好那封承载着从祖父最后遗命的神秘信件,辞别家人,只带着少量忠仆,悄然北上,目的地直指——长安。

长安,荀彧府邸。

已是深夜,荀彧仍在书房处理政务。管家悄然入内,禀报道:“大人,府门外来了一人,自称是庐江陆家子弟,求见大人。”

“陆家?”荀彧从文牍中抬起头,他略一沉吟,“快请至偏厅奉茶,我即刻便来。”

不多时,荀彧在偏厅见到了一名风尘仆仆却难掩俊逸之气的年轻人。他约莫二十岁年纪,身姿挺拔,面容清俊,虽带着旅途劳顿之色,但眼神沉静,举止有度,一见便知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子弟。

那年轻人见到荀彧,立刻上前,撩袍便欲行大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孩儿陆逊,拜见叔父!”

荀彧被他这一声“叔父”叫得有些恍惚,连忙伸手虚扶,仔细端详其面容,脑中飞快搜索记忆。庐江陆氏……陆康公……陆骏……忽然,一个模糊的孩童形象与眼前青年重叠。

“你……你莫非是……”荀彧声音带着不确定,“你是陆康公家的孩子?你是陆骏兄家的……?”

陆逊抬起头,眼中泪光隐现,用力点头:“回叔父,正是。侄儿陆逊,陆伯言拜见叔父!”

荀彧连忙将他完全扶起,感叹道:“真是伯言!快起来,快起来!当年在庐江,那时你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眼中露出追忆之色,“一别经年,竟已长成这般俊朗青年了。哎……孩子,你……你这是怎么了?”他注意到陆逊通红的眼眶和强忍的悲痛。

陆逊被他一问,悲从中来,泪水终究滚落,哽咽道:“回叔父……从祖父他……他……已于数日前……仙逝了……”

荀彧闻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与痛惜:“什么?!陆康公他……上月我还听闻四叔传来消息,说康公虽病,精神尚可,我还托人带去了问候……怎会如此突然……”

陆逊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荀彧亦是神色黯然,长叹一声,轻轻拍着陆逊的肩膀:“好孩子,节哀顺变……陆康公德高望重,一生刚直,天不假年,实乃憾事……”

待陆逊情绪渐渐平复,荀彧才引他坐下,温言问道:“伯言,你此次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所为何事?可是陆家……有何难处?”

陆逊用袖口擦了擦眼泪,从怀中取出那封被体温熨得微暖的信件,双手捧给荀彧,肃然道:“回叔父,从祖父临终前,唯一嘱托,便是命我持此信,务必亲赴长安。侄儿……不知信中内容,只知从祖父极为郑重。”

荀彧接过信,目光落在信封上那几个苍劲却已显无力的字迹——“世荣贤侄 亲启”。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世荣”,这是当今天子刘锦的表字!这竟是陆康写给陛下的亲笔信!

陆康曾经引荐刘锦结交颍川文人世家,更是极力帮助当初才十四岁的陛下,这种恩情对陛下来说……荀彧再看看这信,他立刻明白这封信的分量。

荀彧将信郑重交还陆逊,沉声道:“伯言,此信关系重大,非我所能擅阅。你一路辛苦,且在我府中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亲自带你入宫,面见陛下!”

陆逊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封似乎承载着家族命运和从祖父最后心血的信,紧紧攥在手中。

翌日清晨,荀彧早早便领着陆逊来到皇宫。经过层层通传,二人被引至刘锦日常处理政务的宣室殿偏殿。

听闻通报,正在批阅奏章的刘锦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讶异:“谁?陆逊?”他看向荀彧确认,“可是庐江陆康公家的那个孩子?”

荀彧躬身道:“回陛下,正是。

“快!快带他进来!”

陆逊跟随荀彧步入殿中,依礼跪拜:“草民陆逊,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起来,不必多礼。”刘锦的声音带着几分亲近。他走到陆逊面前,竟是饶有兴致地绕着他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着,啧啧称奇:“多年不见,竟已长成这般俊朗挺拔的青年了!朕还记得当年游历天下,途经庐江,拜会陆康公时,你尚在襁褓之中,啼哭之声甚是洪亮呢!哈哈!” 他试图用轻松的话语缓解初次见面的拘谨,也勾起了往事的片段。

笑罢,刘锦语气转为关切,问道:“陆康公他老人家,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听到陛下问起从祖父,陆逊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戚:“回陛下……从祖父他……已于上月……仙逝了……”

刘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伸出去准备拍陆逊肩膀的手也停在半空,微微一顿,才轻轻落下,力道却沉了几分。“陆康公他……”他眼中闪过真实的痛惜与难以置信,“何时的事?”

“回陛下,是上月初七。”陆逊低声道。

刘锦沉默了片刻,仰头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平复心绪。故人凋零,总是令人唏嘘。他再次看向陆逊,目光更加温和:“节哀。陆康公高风亮节,乃国士之风,他的离去,是朝廷的损失。” 这话并非完全是客套,陆康在汉末士林中的声望和其对抗袁术的旧事,刘锦是知晓的。

陆逊这时才想起最重要的使命,他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出那封珍藏的信,双手高高捧起,声音微微发颤:“陛下……从祖父临终前,命我将此信,送至长安。”

刘锦的目光落在信上。当看到信封上那熟悉又久违的字迹——“世荣贤侄 亲启”——时,他一瞬间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世荣……” 这两个字,自从他登基称帝以来,几乎再无人敢直呼其表字。此刻再见,瞬间将他拉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结交四方豪杰的少年时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