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一统中原(2/2)

刘锦这一手“冷处理”,并非不重视,反而是最为高明的招揽之始。他给了荀攸和戏志才一个体面喘息、冷静思考的空间和时间,也向天下人展示了他求贤若渴、宽宏大度的气量。

曹操在数百名最忠诚的虎豹骑残部护卫下,一路向南疾驰,直至确认暂时摆脱了汉军的追击,才敢在一处隐蔽的山坳稍作喘息。

他勒住战马,回头望去,只见跟随自己的将士们个个盔歪甲斜,满面烟尘,血迹斑斑,人人低头,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曾经的三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这寥寥数百骑,何等凄惨!

曹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怆与屈辱,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对众人道:

“将士们!抬起头来!此战之败,罪在朕一人!是朕误中奸计,轻敌冒进,以致有此大败,与尔等无关!”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而惶恐的脸,“我们确实输了这一阵,输得很惨!但是,我们还没有输掉一切!我们的根基——寿春还在!淮南的百姓还在!只要回到寿春,整顿兵马,安抚民心,我们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都打起精神来,随朕回寿春!”

在他的鼓舞下,残存的虎豹骑将士们勉强振作了一些精神,继续护着曹操,向着东南方向的寿春艰难撤退。

然而,长乐之战的惨败,如同推倒了一块巨大的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连锁反应。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曹魏的局势以惊人的速度土崩瓦解:江夏失守:失去了主力军团的支持,面对贾诩率领的十万汉军孤立无援的江夏守军在坚守一段时间后,最终被攻破。

曹仁、于禁率领的北线兵团,在得知主力覆灭、后方被张辽切入后,军心涣散,在张辽、郭嘉的猛烈攻击下,防线崩溃,残部向徐州收缩。张辽军团势如破竹,连克彭城、下邳等重镇,兵锋直指东海,彻底切断了曹操与青州的联系。眼见大势已去,原本就统治不稳的青州各郡县,几乎是不战而降,纷纷易帜,归附汉廷。如今曹操只剩下以寿春为核心的淮南一郡之地,苟延残喘。

而刘锦,在整合了投降的魏军,消化了新占领的广大区域后,携大胜之威,亲自统帅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兵临寿春城下!

寿春皇宫,昔日魏国朝会的正殿之外,此刻空旷而寂寥。曹操手持佩剑,独自立于丹陛之上,他身上依旧穿着那身沾满征尘的帝王袍服,虽显落魄,眉宇间却依旧带着一代枭雄的从容。

他刚刚看完最后一份军报——曹仁、于禁在淮阴陷入重围,外援已绝。如今的寿春,除了身边这最后五千誓死效忠的禁卫,几乎已是一座空城。那些昔日阿谀奉承的文武百官,早已树倒猢狲散,不知所踪。

“陛下……”一名禁军将领踉跄着奔入殿前广场,声音带着绝望,“汉军……汉军已经攻破宫门,杀进来了!”

曹操闻言,脸上并无意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他紧了紧手中的佩剑,目光投向宫门的方向。

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黑压压的汉军精锐如同潮水般涌入广场,迅速控制了每一个角落,将大殿团团围住,兵戈的寒光映照着残阳。

刘锦排众而出,他一身戎装,一步步走上丹陛,来到曹操面前数步之遥停下。两位争斗了半生的对手,终于在此刻面对面。

“孟德,”刘锦开口,声音平静,“别来无恙。”

曹操看着这位比自己年轻许多,却最终击败了自己的对手,脸上露出了复杂而豁达的笑容,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贤弟……别来无恙。”

刘锦转过身,背对着曹操。

“孟德,挟持天子,何罪?”

曹操昂首,坦然应道:“……死罪。”

刘锦再问,“不服王命,何罪?”

“死罪。”曹操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刘锦转身,直视曹操,“公然僭越,妄自称帝,何罪?!”

“哈哈哈!”曹操闻言,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不甘,最终化为一片释然,“死罪!自然是死罪!”

笑声渐歇,刘锦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孟德兄,这些罪……你,可认?”

曹操收敛了笑容,迎着刘锦的目光,神色变得无比平静和郑重,他缓缓地,清晰地答道:

“认。”

“认罪。”

“当然认!”

随后曹操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道:“贤弟啊,是我输了……我……曹孟德……输了。”

听到曹操亲口认输,刘锦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他沉默片刻,提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建议:“孟德,既然认输,可愿随我回长安?”

曹操猛地抬起头,看向刘锦,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贤弟……当真容得下我曹孟德,在你朝堂之上?” 这话问得极其直接,也极其现实。刘锦微微一怔,是啊,他当真能毫无芥蒂地容下这位昔日的霸主、如今的阶下囚在长安安然度日吗?若只是将其软禁,以曹操的心高气傲,又岂会甘心?

刘锦很快收敛心神,反问道:“孟德兄何以认为,我便容不下你?”

曹操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抿着嘴唇,似乎在压抑着翻涌的情绪。良久,他抬起头,望着寿春阴沉的天空,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和自嘲,说道:“贤弟啊……倘若今日是你败于我手,被我生擒……我定会毫不犹豫,一刀杀了你,以绝后患。嘿嘿……” 他干笑两声,转而目光灼灼地看向刘锦。

刘锦闻言,并未动怒,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他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孟德,在你看来,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曹操沉吟了一会儿,依照传统的观念答道:“天下,自然是天子之天下。”

刘锦却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不,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这一次,曹操没有出言反驳,他默然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似是认同,又似是感慨。

见气氛缓和,刘锦做出了最后的承诺,语气诚恳:“孟德,我不会杀你。你且随我去长安,好好活着。我定让你亲眼看见,什么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曹操听着这番话,脸上无喜无悲,既没有出言拒绝,也没有点头答应,只是沉默着,仿佛一尊雕塑。

刘锦知道,有些心结非一日可解,他深深地看了曹操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大殿,留下了曹操独自一人,立于这象征着他权力巅峰,也见证了他最终败亡的宫殿之中。

是夜,寿春皇宫突然燃起冲天大火,火势迅猛,直吞云霄。

当刘锦被匆忙叫醒,赶到皇宫前时,只见那座巍峨的宫殿已陷入一片火海。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抬手阻止了想要救火的士兵,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熊熊烈焰。

火光映照着他复杂的脸庞,有惋惜,有释然,也有一丝敬意。

曹操,这位汉末最强的枭雄,没有选择屈辱地活在敌人的监视之下,也没有选择引颈就戮。他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座最后的城池和宫殿里,为自己波澜壮阔、毁誉参半的一生,画上了一个无比决绝、也无比符合他性格的句号。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冬,魏武帝曹操于寿春皇宫自焚而亡。

长江以北的广袤土地,历经多年战乱,终于尽数归于刘锦之手。在初步稳定了新占领区的秩序后,刘锦率领得胜之师,浩浩荡荡地返回了都城长安。

两个月后,长安,诏狱深处。

一间专门关押重要俘虏的牢房内,荀攸、戏志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于禁等魏国核心文武重臣,皆被囚禁于此。他们虽未受苛待,但长时间的囚禁与对未知命运的担忧,早已磨去了他们往日的锐气,只剩下麻木与沉寂。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与锁链开启的声响,打破了死寂。一身常服的刘锦,在侍卫的护卫下,缓步走入牢房。他没有穿龙袍,似乎想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面对这些昔日的对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带着警惕、仇恨,或许还有一丝微弱的期盼。

刘锦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重:

“朕今日来,并非劝降,亦非问罪。只是来告知诸位一个消息。”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那句话:

“孟德兄……两个月前,在寿春皇宫……自焚身亡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狭小的牢房中炸响!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荀攸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戏志才那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夏侯惇虎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刘锦,随即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猛地用头撞向冰冷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被身旁的夏侯渊死死拉住。

夏侯渊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别过头去,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曹仁、曹洪这两位曹氏宗族的顶梁柱,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颓然瘫坐在地,将脸深深埋入臂弯。

于禁则是直接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发出压抑到了极点的、如同呜咽般的抽泣。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激烈的斥骂,只有一片死寂中,那无法抑制的、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恸与抽搐。他们为之效忠、为之征战、甚至为之付出了一切的主公,那个他们坚信能够带领他们开创霸业的枭雄,最终竟选择了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去。

刘锦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些曾经在战场上与他生死相搏的对手,此刻流露出的最真实的悲痛。他没有再说什么安慰或招揽的话,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且不合时宜。

他只是在原地站了许久,仿佛在默哀,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悄然离开了这间被巨大悲伤笼罩的牢房,将空间留给了这些失去了主心骨的魏国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