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张绣(1/2)
陈仓以西五十里 一处山谷。山谷内,残阳如血,映照着几百名丢盔弃甲、浑身浴血的士卒。张绣拄着长枪,坐在一块青石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鏖战后的沉重与疲惫。
“韩遂的追兵……还在后面吗?”他声音沙哑地问身旁的副将。
“将军,暂时甩掉了,但此地不宜久留。”
张绣环视身边这群跟随自己浴血搏杀、如今只剩下寥寥数百的兄弟,心中一片悲凉。大仇得报,手刃郭汜的快意早已被眼前的绝境冲散。韩遂背信弃义,公孙瓒亦非善类,关中的新主人刘锦更是打着“平叛”的旗号……天下之大,竟似无他张绣立锥之地。或许,只有向南,穿过那莽莽秦岭,才有一线生机?
正当他思绪纷乱之际,一名斥候连滚爬来:“将军!东面……东面来了一队骑兵,约有数百,衣甲鲜明!”
张绣心中一凛,强撑着站起,厉声喝道:“警戒!准备迎敌!”残存的士卒们勉强拿起兵器,组成稀疏的阵型,眼中满是决绝。
与此同时,正率队在陈仓外围巡防的赵云也接到了哨骑回报:“将军,西面山谷发现一支数百人的溃军,旗号不明,但似乎经历惨烈厮杀。”
赵云凤目微眯,下令部队转向,很快,两支队伍在这狭小的谷地中相遇,相距百步,骤然停驻。
一边是血染征袍、甲胄破碎的疲敝之师,弥漫着惨败的绝望;一边是白马银甲、军容严整的河北精锐,散发着凛然的威势。
赵云策马而出,朗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张绣凝望着那员白袍将领,正是当初虎牢关的时候他看见的那个白袍小将,只觉得对方气息渊渟岳峙,隐隐有几分熟悉之感,尤其是那持枪的姿态,竟让他心头莫名一动。他压下疑虑,沉声道:“我乃张绣,无意与将军为敌,只是借道路过,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赵云闻言,眼神一冷:“张绣?哼,原来你就是那个掀起关中祸乱的叛首!岂能放你离去?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罢,一夹马腹,亮银枪化作一点寒星,直取张绣。
张绣无奈,只得挺枪迎战。两马交错,枪影翻飞。这一交手,两人心中俱是一震。
赵云只觉对方枪法凌厉狠辣,招式精奇,许多变化竟与自身所学有异曲同工之妙,尤其是那基础的扎、刺、挞、抨,运转发力的方式极为相似,但细节处又更显诡奇险峻。
张绣更是越打越惊,这白袍将领的枪法,沉稳精准,大气磅礴,每一击都蕴含着磅礴的力量与后劲,分明与自己师出同源,只是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一个走向了“正”,一个偏向了“奇”。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但此刻战场相遇,也容不得细问。枪来枪往,寒星点点,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若是平日全盛状态,张绣或可与赵云缠斗更久,但他此刻身心俱疲,体力早已透支。堪堪斗到二十回合,便已枪法散乱,破绽频出,被赵云完全压制在下风。
“你有些本事,我劝你投降,莫要做无谓挣扎!”赵云出声劝降,攻势稍缓。
张绣只是报以一声冷笑,咬牙坚持。又过了二十回合,赵云瞅准一个破绽,枪杆猛地一抖,巧妙地将张绣的长枪荡开,随即闪电般探身,猿臂轻舒,竟直接将体力不支的张绣从马上生擒过来,按在自己马鞍之前!
“贼子!放开我家将军!”副将见状目眦欲裂,举起残刀就要下令冲锋。
“不要!”张绣被赵云制住,却奋力扭头大喊,“老四!带兄弟们走!随便去哪里!活下去!”
副将虎目含泪:“将军!我们岂能苟活!”
张绣看着那些伤痕累累、却依旧紧握兵刃望着他的兄弟们,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自己的几百人刚刚经历了突围,每个人都有伤,而河北军实力冠绝天下。自己这几百人,这时候想硬碰硬只会是被单方面屠杀),他对着赵云急声道:“这位将军!张绣随你处置,要杀要剐,绝无怨言!只求你……只求你给我的兄弟们一条活路!他们……他们都是听令行事的苦命人啊!”
赵云看着眼前这群穷途末路却依旧不肯抛弃主将的士卒,心中亦有所动,他朗声道:“我河北军纪,从不妄杀降卒!放下兵器,可保性命无忧!”
张绣的部下们面面相觑,依旧犹豫。
张绣见状,心中大急,用尽力气嘶吼:“你们在干什么?!放下武器!投降!别做无谓的抵抗!”他见部下还在迟疑,不由得破口大骂,带着哭腔:“我他娘的说话不好使了是吗?!都给老子放下武器!放下!”
那被称作老四的副将嘴唇颤抖:“将军……”
“老四!”张绣死死盯着他,“你他娘的想让兄弟们全都死在这里吗?!快点!放下武器!投降!”
看着将军那近乎哀求的严厉眼神,副将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手中残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如同连锁反应,幸存下来的几百名士卒,也纷纷丢下了手中残缺的兵器,山谷中响起一片金属撞击岩石的声音。
残阳彻底沉入山脊,山谷内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赵云看着被自己生擒、却依旧关切地望着部下们的张绣,目光复杂,他下令道:“收敛兵器,带上他们,回陈仓。”
公元一九七年 五月 长安 大将军临时府邸
赵云押着张绣步入堂内,对着端坐于主位的刘锦拱手道:“主公,叛首张绣已带到。”
刘锦的目光落在堂下那名被绳索缚住、神色疲惫却依旧带着一丝桀骜的三十多岁男子身上。此人面容刚毅,纵然败军被俘,脊梁依旧挺直,隐隐透出一股沙场宿将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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