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愤怒的袁术(2/2)
这时,刘锦缓缓放下酒杯,清朗的声音响起:“锦,赞同孟德兄之见。”他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刘锦平静地阐述理由:“董卓残暴,绝非坐以待毙之人。我军停顿一日,他便多一日准备时间。所谓‘兵贵神速’,正在于此。我军虽疲,然士气正旺;董军新败,其恐慌更甚!此刻进兵,看似冒险,实则是以我之锐气,击敌之惶惧,正合兵法。若待其稳住阵脚,甚至裹挟百姓、焚烧宫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曹操),则我等纵有百万大军,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片焦土,届时悔之晚矣。更何况……”他目光扫过众人,“救驾如救火,岂容延误?”
刘锦的支持,无疑给曹操的主张增加了极重的分量。
“哼!”一声冷哼响起,只见袁术慢悠悠地站起身,他刚刚经历了粮草风波,正憋着一肚子火,此刻阴阳怪气地反驳道:“冠军侯与曹孟德倒是心急得很呐!可知那洛阳城防坚固,岂是儿戏?攻坚本就不易。董卓西凉铁骑尚在,若其以骑兵袭扰我军粮道,又如之奈何?届时前有坚城,后无粮草,大军危矣!”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嘲讽:“况且,如今春耕在即,我南阳、汝南等地粮草转运不易,大军久持,这粮秣消耗,又从何而来?莫非还要我等刮尽地皮,饿死百姓来供军不成?依术看,还是刘兖州所言稳妥!先休整兵马,巩固防线,待秋粮入库,再进军不迟!”
袁术这番话,看似顾全大局,体恤民力,实则核心只有两个字——粮草。他掌控着联军大部分粮草供应,进军与否,直接关系到他手中的权力和资源消耗,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不愿看到孙坚、曹操甚至刘锦等人因快速进军再立新功,进一步威胁他袁氏的地位。
刘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笑意,他并未看袁术,而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呵,后将军当真是爱民如子,体恤下情啊。只是不知……”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电般射向袁术,“当初克扣文台兄前线粮草时,这份‘体恤’之心,又去了哪里?莫非文台兄的江东子弟,便不算我联军将士,饿死也是无妨?”
他根本不给袁术反驳的机会,语气骤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
“至于粮草转运不易?春耕在即?后将军莫非忘了,董卓此刻就盘踞在洛阳!洛阳太仓、武库之中,钱粮军械堆积如山!若能速克洛阳,以敌之资养我之军,何愁粮秣不济?难道非要坐视董卓将洛阳搬空、付之一炬,或者……让他从容运往长安,资敌以抗我联军,后将军才觉得是良策吗?”
“你……!”袁术被刘锦这番连消带打,句句戳在痛处,尤其是当众重提克扣粮草之事,更是让他颜面尽失,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刘锦,却一时语塞。
刘锦却已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袁绍,语气恢复了平静,但压迫感更强:“盟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趁敌病,要敌命,光复洛阳,夺取钱粮甲仗以壮大声势;还是畏首畏尾,坐失良机,待董卓恢复元气,甚至裹挟天子、焚毁都城,让我等徒得一片废墟,遗臭万年?皆在盟主一念之间!”
袁绍被刘锦和曹操的目光逼视着,额头微微见汗。他内心极度矛盾挣扎:
· 理智上,他清楚曹操和刘锦说得对,此刻进军确实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不仅能夺取洛阳积累的政治资本和实物资源,更能将他“盟主”的声望推向顶峰。
· 情感与私心上,他却万分不愿。孙坚已连克汜水,锋芒毕露;刘锦麾下猛将如云,在虎牢关前出尽风头;曹操更是深孚众望。若再让他们速取洛阳,这滔天之功之下,还有谁记得他这个盟主?他袁本初岂不成了为他们搭台唱戏之人?袁术的话虽然自私,却也暗合了他部分不愿看到他人立功的心思。
他张了张嘴,想支持刘锦、曹操,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想采纳袁术、刘岱的稳妥之策,又怕承担坐失良机、甚至导致洛阳被毁的千古骂名。
“这个……诸位所言,皆有道理……”袁绍习惯性地和起了稀泥,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进军之事,关乎全局,不可不慎。是否再从长计议?待明日召集众将,细细商议……”
就在袁绍犹豫不决之际,坐在末席的刘备也站起身,他语气恳切,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真诚:
“盟主,备虽不才,亦知兵贵神速之理。董卓新败,军心涣散,正如惊弓之鸟。我军挟大胜之威,正可一鼓作气,解洛阳倒悬之危,救陛下于水火!此乃千秋忠义之事,望盟主明察,切莫迟疑啊!”
他身旁的孙坚更是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盘作响,虎目圆睁,声若洪钟:
“盟主!还议什么?!我孙文台愿为前锋!只要粮草充足,必提董卓老贼之头来见!战机稍纵即逝,若因拖延而致洛阳有失,我等皆成千古罪人!”
刘备的仁德之言与孙坚的悍勇之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都指向同一个目标——即刻进军!
袁绍被这几人连番催促,只觉得头大如斗,脸上青红交错,更加拿不定主意。他既怕担责任,又怕别人立功,支支吾吾地还想拖延:“这个……文台、玄德之心,本初知晓,只是……”
“哼!”
袁术见兄长又被说动,心中大急,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再次开口,这次话语更是恶毒,他斜眼看着曹操、刘锦、孙坚、刘备几人,冷笑道:
“你们一个个如此心急火燎地要进军洛阳……口口声声为了讨贼勤王,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都想着抢先一步,进入洛阳,怕是另有所图吧?!”
“袁公路!你放肆!!!”
袁术这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瞬间炸开了锅!曹操第一个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手指袁术,厉声怒斥:
“袁公路!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操自陈留起兵,散尽家财,只为诛除国贼,匡扶汉室!此心天地可鉴!你安敢在此污我忠义?!!”
曹操气得浑身发抖,这番话不仅侮辱了他,更是将刘锦、孙坚、刘备等所有主张进军的人都打成了别有用心之徒!
孙坚更是怒发冲冠,几乎要拔剑相向,怒吼道:“袁术狗贼!你克扣粮草,贻误军机在前!如今又血口喷人,污蔑忠良!我孙坚与你势不两立!”
刘备虽未怒骂,但脸色也沉了下来,握住双股剑的手微微发白。
袁术那番诛心之论刚落,不等曹操、孙坚继续发作,一直冷眼旁观的刘锦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他动作之大,连面前的杯盘都震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直刺袁术,声音如同滚滚惊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怒火,响彻整个大帐:
“袁公路!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声怒骂,石破天惊!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袁术本人也懵了,他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当众、如此直接地辱骂过?
刘锦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言语如同连珠炮般轰击,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袁术脸上:
“不过是仗着祖上萌阴,躺在‘四世三公’牌匾下吸血的蠹虫!除了投了个好胎,你还有什么能耐?!”
“粮草!粮草你管不好!贻误军机,形同资敌!”
“打仗!打仗你一窍不通!畏敌如虎,只知保存实力!”
“除了在背后搬弄是非,构陷忠良,你还会做什么?!你若不服,现在就给我站出来!跟我刘世荣比划比划!我倒要看看,你这四世三公的皮囊底下,是不是比旁人多了几个脑袋,还是只剩下一滩烂泥!”
“锵啷”一声,刘锦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锦绣剑,寒光四射的剑尖直指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的袁术,杀气凛然!
他环视帐内被震慑住的诸侯,声音高昂,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气:
“在座的,多是我大汉的忠义之士,一心讨贼,光复河山!岂能由你这无能之辈在此信口雌黄,胡乱诬陷?!”
他的目光最终扫过脸色铁青的袁绍和瑟瑟发抖的袁术,话语中的讽刺与失望达到了:
“你们不愿意勤王讨贼,无非是顾忌那一点点个人得失,惧怕别人立功,威胁到你袁家的地位!这等龌龊心思,真当天下英雄都瞎了眼,看不出来吗?!”
他再次用剑指向袁术,发出最后的挑战:“我再说一次!不服,就站过来!与我刘锦,刀剑上见真章!”
曹操听完侧目看着刘锦心中的钦佩之情不言而喻,曹操心想 刘世荣你怎么这么有种。
袁术被骂得体无完肤,尤其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家世被刘锦如此践踏,气得他三尸神暴跳,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紫,指着刘锦“你……你……”了半天,却因极度愤怒和恐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差点背过气去。
一旁的袁绍,脸色也是难看至极。刘锦虽然主要骂的是袁术,但那句“四世三公”、“顾忌个人得失”何尝不是将他也一并扫了进去?他身为盟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与无力。
整个大帐死寂一片,无人敢在此刻触这霉头。刘锦展现出的强势、武力以及占据的道德制高点,让所有人都心生忌惮。
刘锦看着袁氏兄弟那副模样,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他收回长剑,还剑入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留下了一句充满无尽失望与决绝的话,声音冰冷:
“竖子不足与谋!”
说罢,他猛地一甩袍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着帐外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他这一走,仿佛是一个信号。
刘备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对着帐内拱了拱手,一言不发,紧随刘锦之后。关羽、太史慈立刻跟上。
曹操深深看了一眼脸色变幻的袁绍和惊魂未定的袁术,重重地冷哼一声:“哼!岂有此理!”也拂袖而去。
孙坚更是对着袁术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虎目圆睁,转身便走,铠甲铿锵作响。
转眼之间,主张进军最力的四方诸侯及其核心部众,尽数离席!空留下满帐目瞪口呆的诸侯、面色铁青的袁绍和几乎气晕过去的袁术。
眼睁睁看着刘锦、曹操、孙坚、刘备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帐,那决绝的背影仿佛是对他袁氏权威最无情的嘲弄,袁术积压的怒火、羞愤和恐惧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他猛地将面前的案几一脚踹翻,酒水菜肴泼洒一地,状若疯癫地指着帐门方向,撕心裂肺地狂吼:
“匹夫!刘世荣!安敢如此辱我!我袁公路与你势不两立!!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得发紫,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回荡在突然变得空旷的大帐内,显得格外刺耳。
端坐在主位上的袁绍,看着自己弟弟这副失态癫狂的模样,眼中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他心中冷冷地想道:“现在知道逞威风了?刚才那刘世荣剑都拔出来了,你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会在这里无能狂怒,装模作样,真是丢尽了我袁氏的脸面!”
其他尚未离开的诸侯,如孔融、陶谦、刘岱等人,看着这袁家兄弟一个暴跳如雷,一个面色阴沉,又想起方才刘锦那番诛心之言和离去的决绝,心中皆是凛然。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这联盟大势已去,再留在此地已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对着主位上脸色难看的袁绍草草拱手一拜,语气疏离:
“盟主,我等营中尚有军务,先行告退。”
“盟主,告辞。”
“……”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济济一堂、喧闹无比的大帐,便走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满地狼藉、面色铁青的袁绍,以及仍在喘着粗气、兀自咒骂不休的袁术。
寒风从掀开的帐帘处灌入,吹得残烛明灭不定。这场汇聚了天下大半豪雄,曾声势浩大的讨董联盟,其核心就在这充满羞辱、猜忌与分裂的夜晚,名存实亡。未来的道路,已不再是联军并进,而是各凭手段,各自为战了。
大帐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袁术还在那里捶打着地面,喋喋不休地咒骂着刘锦,声音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带着哭腔:“匹夫……匹夫……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坐在上首的袁绍,看着他这副不成器的样子,听着那毫无意义的噪音,连日来积压的烦躁、对弟弟无能拖后腿的怨气、以及联盟瓦解的挫败感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耐心。
“行了!”袁绍猛地一声暴喝,声音冰冷刺骨,“人都走光了!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给谁看?!走了!全都走了!联盟完了!你满意了?!”
袁术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被袁绍这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尤其是那“庶子”竟敢对“嫡系”如此吆五喝六,长久以来因出身而带来的优越感和此刻被刘锦羞辱的愤懑混合在一起,瞬间引爆了他!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有些狼狈,却梗着脖子,指着袁绍的鼻子尖声叫道:“袁本初!你放肆!你一个婢生子(庶出),也敢对我这个袁家嫡子大呼小叫?!你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嫡子”二字如同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袁绍心中最敏感、最自卑的痛处!他平日里最忌讳别人提及他的出身,此刻被袁术当着(虽然没外人)面如此羞辱,再加上联盟崩散的怒火,袁绍彻底爆发了!
“我让你嫡子!”袁绍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仪态,猛地冲上前,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袁术的肚子上!
“呃啊!”袁术猝不及防,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疼得说不出话来。
袁绍却觉得还不解气,快步上前,蹲下身,抡起巴掌,左右开弓!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荡的大帐内格外响亮。
“无能之辈!蠢货!我袁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要不是你克扣粮草,鼠目寸光,胡言乱语,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袁绍一边打一边骂,状若疯虎。袁术被打得晕头转向,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溢血,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发泄了一通,袁绍喘着粗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冠,看也不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弟弟,转身就向帐外走去。
然而,走到门口,夜风一吹,他脑海中再次闪过刘锦那鄙夷的眼神、曹操失望的叹息、孙坚愤怒的目光以及空空如也的大帐……这一切的根源,似乎都指向了地上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
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袁绍猛地转身,几步冲回帐内,在袁术惊恐的目光中,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的大腿又狠狠踩了下去!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伴随着袁术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废物!”袁绍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两个字,这才觉得胸中恶气稍出,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狼藉和耻辱之地。
走出那令人窒息的中军大帐,夜风一吹,几人相视,脸上都带着几分无奈和讥诮。
孙坚率先对刘锦郑重抱拳,虎目中带着真诚的感激:“冠军侯,前番粮草之恩,文台铭记于心!今日又蒙侯爷仗义执言,这份情谊,我江东记下了!”
刘锦回礼道:“文台兄言重了,同讨国贼,理所应当。日后若有需,幽州仍愿与文台兄互为援手。”
曹操亦对刘锦、孙坚、刘备拱手,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决然:“诸位,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初优柔,公路无状,联盟之事,至此休矣。操,先行告辞,返回本部早作打算。”说罢,他带着典韦、夏侯兄弟等人,转身便融入夜色之中,步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