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青砖（1/2）

公元187年，秋，蓟城，幽州科技馆

刘锦带着满脑子的青砖构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科技馆。馆内一角，马钧正和几名从各地招募来的老窑工、匠人围着一个改进中的大型砖石结构锅炉，激烈地讨论着如何提升炉温并保持稳定。

“德衡！”刘锦远远便招呼道。

马钧闻声，连忙小跑过来，有些结巴地行礼：“主…主公。”

“有个紧要事务，其他项目暂且放一放，你立刻组织人手，全力攻关！”刘锦拉着马钧走到一旁，捡起一根木炭，在地上一边画一边快速讲解起来。

他详细描述了青砖的概念：选取特定粘土，加水反复捶打、揉捏增加韧性，放入木制模具中塑形成统一的长方体，阴干后送入特制的窑中，经过持续的高温烧制，最终得到坚硬、耐水、规整的青灰色砖块。

马钧听着刘锦的描述，眼睛越来越亮，他虽口吃，但思维极其敏捷，立刻抓住了关键：“统…统一…模具！高…高温！密封…窑！”

“对！核心就是粘土配比、阴干控制、窑体结构、烧制温度和时间！”刘锦重重地点了点地面，“德衡，此事关乎我幽州城防根本，乃至未来民居变革，我要你不惜人力物力，尽快将其研制成功！”

“钧…明白！立…立刻办！”马钧感受到刘锦的重视，用力点头，立刻转身，招呼那些还在研究锅炉的窑工和匠人，开始分配任务，搜集不同土质的粘土样本，设计砖模和新的窑体结构。

接下来的几天，刘锦几乎天天都泡在科技馆后新划出的“砖窑试验区”。

起初，烧制出的“砖坯”问题层出不穷：

· 第一天：出窑的“砖”一碰就碎，质地如同酥脆的土块。老窑工捻着碎末，摇头道：“侯爷，这土…粘性不够，没‘骨力’，撑不住火。”

· 第三天：换了粘性更强的粘土，砖坯入窑前看着还行，烧出来后却布满裂纹，甚至扭曲变形。马钧仔细观察后，结结巴巴地分析：“阴…阴干急了…里外…收缩…不均。”

· 第五天：控制了阴干速度，砖坯形状规整了，但烧出来颜色斑驳，硬度也参差不齐。匠人们围着窑炉争论不休，有的说火候不够，有的说通风不好，窑内温度不均。

刘锦看着一次次失败的样品，并未气馁，反而和马钧、匠人们一起分析原因。他虽不懂具体工艺，但能提供思路和方向，强调标准化和流程控制的重要性。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失败后，一位经验最丰富的老窑工在反复调整了窑炉的通风口和投柴节奏后，颤巍巍地从尚有余温的窑室里取出一块砖坯。

那砖坯通体呈现出一种均匀、深沉的青灰色，敲击之下，发出“铛”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质地坚硬，棱角分明！

“成…成了！”马钧激动地接过这块砖，反复查看，又让人用水泼洒，砖体丝毫不软，水珠顺着光滑的表面滚落。

“主公！您看！”他将这块承载了无数尝试的第一块合格青砖，郑重地递到刘锦面前。

刘锦接过这块尚带温热的青砖，入手沉甸甸，触感坚实冰凉。他用力掰了掰，纹丝不动。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

“好！好一块青砖！”刘锦朗声大笑，“德衡，诸位，辛苦了！此砖问世，功在千秋！”

他当即下令：“立刻以此为标准，优化流程，建立大规模生产的砖窑！

第一块合格的青砖问世后，刘锦没有丝毫耽搁，立刻下令在蓟城周边选址，建立了数座大型砖窑，日夜不停地开始规模化烧制青砖。同时，他召集了蓟城内外所有的熟练工匠和大量的民夫。

当第一批方方正正、颜色青灰、质地坚硬的砖块被运到准备加固的城墙段时，工匠和民夫们都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好奇与不解。

“侯爷，这……这是何物？”一位头发花白、筑了一辈子城墙的老匠头拿起一块青砖，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指节敲了敲，听到那清脆的声响，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看着倒是齐整，可这玩意儿，能比得上夯土结实？能经得起风吹雨打、擂石撞击？”

也难怪他们怀疑，他们世代相传的技艺，无非是夯土版筑，或者费力地开采、搬运巨石进行包砌。这种人工烧制出来的“土块”，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刘锦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命人取来工具。“试试便知。”

他让几个壮汉用大锤猛力敲击一块青砖，砖块只是崩掉一小角，主体完好无损。又让人将砖块浸泡在水中数日，取出后依旧坚硬如初。最后，甚至让人推来简易的冲车，对着垒起的几层青砖进行撞击，青砖墙岿然不动，只是表层有些许磨损。

这一幕，让所有围观的工匠和民夫都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

“神了！真神了！这……这砖比好些石头都硬实！”

“还不怕水泡！这要是用来砌墙，再也不怕雨水冲刷了！”

“大小都一样，砌起来得多快多齐整啊！”

老匠头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他抚摸着光滑坚硬的砖面，喃喃道：“侯爷……这……这是筑城的神物啊！若全用此砖筑城，这蓟城……这蓟城怕是真正的固若金汤了！”

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和干劲。

在刘锦的统一调度和马钧等技术人员的指导下，一场规模浩大的城墙改建工程开始了。为了不影响城防，工程分段进行。

星夜兼程，火光通明。

民夫们首先小心翼翼地拆除老旧、松软的夯土墙段。随后，工匠们以石灰混合糯米浆等材料作为粘合剂，将一块块规整的青砖错缝垒砌。因为砖块大小统一，砌筑速度远超以往，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

新的城墙不再是原来那种坡度平缓、表面斑驳的土黄色，而是变成了近乎垂直、墙面平整、线条硬朗的青灰色！墙体基部厚实，向上略有收分，显得更加雄伟坚固。高度也比原先的夯土城墙提升了近三分之一，站在城下仰望，压迫感十足。

砖石碰撞的清脆声响，民夫号子声，监工官吏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建设与力量的交响乐。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段段崭新的青砖城墙取代了旧貌，如同给古老的蓟城穿上了一件坚不可摧的青色铠甲。阳光照射在平整的墙面上，反射出沉稳的光泽；雨水冲刷其上，只能无奈地滑落，再也无法侵蚀墙体分毫。

所有蓟城军民，看着这每天都在变得更雄伟、更坚固的城池，心中充满了自豪与安全感。他们知道，这座由冠军侯主导、用神奇“青砖”筑就的新城墙，将成为保护他们最坚实的屏障。

青砖的成功量产与在城墙修筑上展现出的巨大优势，让刘锦看到了彻底改变蓟城面貌、乃至提升整个幽州基建水平的契机。在城墙加固工程稳步推进的同时，他下达了更为宏大的命令：

“以蓟城为范，全面推广青砖！官署、学堂、医馆、主要街道、乃至地下排水沟渠，皆需以青砖重建或修缮！”

此令一出，整个蓟城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建设高潮。

· 官署府衙：原本的木石或夯土结构被推倒，一座座青砖灰瓦、庄严整齐的办公场所拔地而起，显得更加威严且不易失火。

· 幽州大学与各官学：学子们告别了阴暗潮湿的旧校舍，走进了明亮、坚固、冬暖夏凉的新教室。青砖铺就的校园小径，再也不用担心雨雪天的泥泞。

· 幽州医院：干净整洁的青砖墙面取代了斑驳的旧墙，更利于保持卫生，防止病菌滋生，病患和医师身处其中，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 街巷市集：原本“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的土路被彻底铲除，铺上了平整坚实的青砖。车马行人往来其上，平稳而快捷。街道两旁，原本参差不齐的店铺门脸也被要求用青砖修葺立面，整条街望去，齐整划一，气象一新。

· 地下暗渠：最让百姓称道的是地下排水系统的改造。以往每逢大雨，城内积水难排，污秽横流。如今，工匠们用青砖砌筑了宽阔而坚固的地下排水暗渠，深埋于主要街道之下，雨水污水得以迅速排走，蓟城的卫生状况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

短短半年时间，蓟城仿佛脱胎换骨。

行走在城中，目之所及，是整齐划一的青灰色调，是平整干净的街巷，是坚固美观的屋舍。空气中不再有往日的尘土和污水的异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爽的气息。夜晚，青砖街道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更显静谧与安宁。

蓟城的百姓们亲眼见证、亲身经历了这座古城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走在再也不怕雨水的干净街道上，看着孩子在坚固明亮的学堂里读书，生病了能在整洁的医院里得到救治，心中的喜悦和感激无以言表。

不知从何时起，街头的孩童们开始传唱起一首稚嫩却充满真情的童谣：

```

“青砖墙，高又牢，

风雨来了不动摇。

青砖路，平又光，

车马来往不沾浆。

青砖房，亮堂堂，

读书看病心不慌。

冠军侯，本领高，

咱蓟城变了新面貌！”

```

这童谣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蓟城的大街小巷，甚至随着商队传向了幽州各地。它用最朴实的语言，道出了百姓心中最真切的感受——对生活条件改善的欣喜，以及对带来这一切改变的冠军侯刘锦，发自内心的拥戴。

公元188年，4月20日，幽州蓟县

一道紧急命令自蓟城刺史府发出，飞向幽州各地：所有在外驻防、执行任务的核心文武，除必要留守人员外，即刻动身，返回蓟城！

这道命令来得突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一时间，通往蓟城的各条官道上，烟尘四起，马蹄声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