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辽西改革(2/2)
“诺!”众人齐声领命。
一场以“增加人口”为核心目标的,兼具对外扩张的锐利与对内安抚的深远的综合性战略,在刘锦的决断下,迅速展开。辽西这台战争机器,为了自身的生存与壮大,开始更高效地吞噬着周边的一切资源,尤其是——人。
随着刘锦一声令下,辽西这台高效的战争机器再次开动,目标直指周边那些在夹缝中生存的乌桓小部落以及溃散的黄巾余孽。
张飞和黄忠,两位风格迥异但同样勇猛无匹的猛将,各率两千精锐骑兵,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一左一右,斩向辽西郡的西北和东北方向。
这些地区的乌桓部落,大多是在丘力居主力被刘锦剿灭后,残存下来或后来迁徙至此的小股势力。他们失去了统一的首领,各自为政,平日里时而依附强权,时而寇掠边郡,实力远非昔日丘力居王庭可比。
张飞一路,风格如其人,狂猛突进。他率领熊虎骑卫,如同旋风般扫过草原。遇到敢于抵抗的部落,他便一马当先,丈八蛇矛所向披靡,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击溃。他嗓门洪亮,往往人未到,声先至:“俺乃辽西张翼德!降者不杀,迁往辽西可得活路!负隅顽抗者,鸡犬不留!”许多小部落闻其凶名,又见辽西铁骑甲胄鲜明,阵容严整,稍作抵抗便土崩瓦解,选择了投降。
黄忠一路,则更显沉稳老辣。他充分发挥了白马骑卫(暂由其统辖)的机动性和他自身神射的威慑力。往往在部落发现他们之前,黄忠已然登高望远,窥清虚实。他并不急于冲杀,而是先以精准的箭术射杀其放牧的勇士或部落头人,制造恐慌,再辅以劝降。他给出的条件与张飞一致:放弃抵抗,迁往辽西,可获得土地和生存的机会。恩威并施之下,效率奇高。
这场持续了约一个多月的扫荡,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一场大规模的武装迁徙行动。面对辽西精锐的兵锋,那些本就势单力薄的乌桓小部落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战果统计很快呈送到了刘锦的案头:
· 剿灭\/收降乌桓部落:共计 十七个。
· 俘获及自愿迁徙人口:包括妇女、儿童、青壮在内,合计 约八千三百余人。
· 缴获牲畜:牛、羊、马匹合计 近三万头(其中战马约两千匹)。
· 其他财物:皮货、金银器皿若干。
这份战报让刘锦喜出望外。八千多人!这几乎是凭空为他增加了一个多县的人口!虽然这些乌桓人初来乍到,需要时间同化,但他们大多精于骑射,熟悉畜牧,无论是编入军中作为辅兵或轻骑兵,还是安置在边境从事牧业,都是极好的补充。那两干匹战马和大量的牛羊,更是宝贵的战略资源。
“好!翼德、汉升,立下大功了!”刘锦抚掌大笑,随即下令,“将这些乌桓降众,打散编户,安置在辽西郡北部及右北平郡新开辟的草场附近。严令地方官吏,一视同仁,不得歧视,分予田亩、草场,助其安家。其青壮中善骑射者,可择优选拔,另立一营,由汉升兼领操练!”
张飞、黄忠扫荡乌桓部落带来的八千多人口,如同一股活水注入了辽西与右北平。然而,刘锦深知,无论是新附的乌桓部众,还是原本就在他治下的汉民,乃至未来可能被荀彧政策吸引来的流民,能否真正安心扎根,关键在于他们能否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并且活得有希望。
沉重的赋税和徭役,是压垮前汉百姓,也是驱使百姓依附豪强甚至铤而走险的根源。若不能改变这一点,他所有的努力,无论是兴办教育还是扩张军队,都将是空中楼阁。
在仔细核算了辽西制造厂、蒸馏酒业、边境贸易以及新近缴获带来的财政收入后,刘锦认为,推行轻徭薄赋的时机已经成熟。他再次召集荀彧、贾诩及负责财政的属官,颁布了又一项震撼人心的政令。
他没有选择在将军府内小范围传达,而是命人将这道政令以大白话的形式,誊抄数百份,张贴在辽西、右北平两郡所有的城门口、市集以及新设立的“辽西官学”(大学前身)布告栏上。
告示最上方,是醒目的几个大字:《安民减负令》
其核心内容如下:
一、田赋锐减,藏富于民
· “自即日起,辽西、右北平两郡,所有在籍民户,其所耕种之田地,田租由以往之‘十五税一’乃至‘十税一’,统一下调至‘三十税一’!”(注:三十税一曾是文景之治时的低税率,在东汉末年堪称奇迹。)
· “新开垦之荒地,免三年田赋!三年后,亦按‘三十税一’征收。”
二、算赋口钱,酌情减免
· “算赋(成人人头税)与口钱(儿童人头税),在现有基础上减免三成。”
· “凡家中有子嗣在‘辽西官学’或‘辽西军校’就读之民户,凭学堂凭证,可再减免一成年底之口钱。”
三、徭役规范,不夺农时
· “严格控制官府征发民夫徭役,每年每户服役时间不得超过三十日。”
· “征发徭役,必避农忙时节(春耕、夏耘、秋收)。若不得已而征之,官府需提供基本口粮。”
· “参与‘辽西制造厂’建设、‘辽西大学’兴建等大型工程之民夫,一律支付工钱,不再视为无偿徭役。”
四、商税调整,鼓励流通
· “降低境内市集之交易税,鼓励商贩流通。”
· “辽西商会旗下之‘望海楼’、酒坊、工坊等,依法纳税,然账目清晰、贡献卓着者,岁末可获一定比例之返还,以资鼓励。”
这道政令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日头偏西,将田里绿油油的粟苗染上一层金辉。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往常这个时候聚在一起唉声叹气、抱怨赋税徭役的农人们,今天却围着一张刚贴上的告示,叽叽喳喳,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村里的老塾师被众人推举出来,正颤巍巍地指着告示,一字一句地念着:“《安民减负令》……所有在籍民户,田租……统一下调至‘三十税一’……”
“三十税一?!”一个叫王老五的汉子猛地吼了一嗓子,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他激动地抓住身旁李老蔫的胳膊,“老蔫!老蔫你听见没?三十税一啊!俺没听错吧?往年可是要交快一成半啊!”
李老蔫平日里是个闷葫芦,此刻也激动得嘴唇哆嗦,反手抓住王老五:“没……没听错!老先生是这么念的!三十税一!老天爷,这……这交完了租,咱家仓里剩下的粮,够吃到明年秋收还有富余啊!”
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孙二娘,挤上前急急地问:“老先生,快看看,那算赋和口钱呢?俺家这三个娃,每年光口钱就……”
老塾师推了推眼镜,继续念道:“算赋、口钱……减免三成!凡有娃儿在官学读书的,还能再减一成!”
“哎呀!”孙二娘喜得差点把怀里的娃给扔了,“这……这侯爷是活菩萨转世啊!当家的,回头就把大娃送去官学!不仅能识字,还能省口钱!”
人群彻底沸腾了。
“三十税一!俺家那十亩薄田,往后能多留下好几石粮!”
“可不是嘛!省下的粮,能给娃儿们扯布做身新衣裳了!”
“听说服役也有规矩了,不超过三十天,还避农忙!这下不用担心误了农时了!”
“侯爷还鼓励开荒呢!免三年赋税!村东头那片坡地,俺明天就去开了!”
王老五兴奋地满脸通红,挥舞着粗糙的大手:“俺早就说过!刘侯爷跟别的官儿不一样!他来了,咱们宾徒城日子就好过了!瞧瞧,这才多久,又是建医院,又是办学堂,现在连税都减了这么多!这才是真心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好官啊!”
李老蔫也难得地咧开嘴笑了,重重地点着头:“是啊!往后,咱这心里,可就踏实了!这日子,有奔头了!”
喜悦如同这夏末的暖风,迅速吹遍了辽西和右北平的每一个角落。田间地头,市井街巷,到处都能听到百姓们兴高采烈的议论声。那沉重的赋税大山仿佛一夜之间被搬开了大半,久违的、充满希望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这些饱经苦难的底层民众脸上。
许多人家甚至自发地在门口朝着宾徒城的方向磕头,感谢那位年轻的刘侯爷。他们不懂什么天下大势,也不知道什么王图霸业,他们只知道,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让孩子有书读,让日子有盼头,他们就认谁是天。
这道《安民减负令》,如同一场甘霖,深深地沁入了辽西的土地,也牢牢地抓住了辽西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