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常山拜师别甄女（1/2）

地点：常山郡真定县

时间：光和四年二月初十

经过近二十日的跋涉，刘锦一行人抵达常山郡治真定县。这座北地边城的夯土城墙上满是风雨侵蚀的痕迹，城头守军执戟而立，警惕地注视着往来行人。与涿郡相比，这里少了几分商贾云集的繁华，却多了几分边郡特有的肃杀之气。

途中遭遇的三股流寇都被高顺带人轻易击溃。最险的一次是在蒲阴陉遭遇山贼，高顺仅率十骑冲锋就将其阵型撕裂，让刘锦对陷阵营的威力有了更深体会。

这日晌午，车队在真定城南的岔路口停下。甄家的商队要继续向西前往中山，而刘锦要在此北上寻访童渊。

刘公子。甄荣从马车中走出，今日特意换了身水绿色的春衫，就此别过了。

刘锦在马上拱手：这一路多谢姑娘照应。

甄荣浅浅一笑，取出一枚青玉环。这玉环质地温润，雕着甄氏家族特有的云纹，在东汉末年，玉环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蕴含着的深意，常用于挚友亲朋间的赠别，寓意他日必能重逢。

这是甄家的信物。甄荣将玉环递上，公子持此物来访，中山甄家必以上宾之礼相待。

刘锦郑重接过玉环，触手生温。他明白这枚玉环的分量——这不仅是通行凭证，更代表着甄氏家族的认可与情谊。

他日若到中山，定当登门拜访。刘锦将玉环小心收好，言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郑重。

两人相视片刻，甄荣微微垂首：望公子珍重。

简单的道别后，两支队伍各奔前程。刘锦走出很远，回头仍见那抹水绿色的身影立在原地。他轻抚怀中那枚温润的玉环，第一次对某个地方产生了特别的期待——中山甄家。

而甄荣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队骑兵的踪影，才缓缓转身。她想起这一个多月的同行，想起刘锦吟诗时的风采，想起他面对流寇时的勇毅，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这枚赠出的玉环，似乎也带走了她部分的牵挂。

真定城的轮廓在望，刘锦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刚刚萌芽的情愫暂藏心底。现在，他该去会会那位名震河北的枪法大家，以及他门下那位未来的常胜将军了。地点：常山郡元氏县境，太行余脉

时间：光和四年二月十五至十八

高顺带着斥候在元氏县境内打探了两日，终于从一个老猎户口中得知童渊住在封龙山下的幽静山谷。沿着隐秘小径行进半日，竹林深处现出几间茅屋。童渊正在院中指导一个少年练枪，见到刘锦递上的荐书，验看火漆后淡淡道：甄俨的信。不过老夫收徒，首重品性。随即指向柴堆：去劈三天柴。

刘锦心中暗忖这考验定是要观察耐性与心性，当即恭声应下。第一日清晨，童渊特意选了堆盘根错节的废料。刘锦初时斧头都被弹回，却渐渐摸出门道，还对童渊说：这些歪扭的木头若是劈得好了，反倒比直木更耐烧。童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第二日忽降春雨，赵云要收柴被童渊拦住。只见刘锦冒雨将柴禾搬进柴房，还将最干燥的柴放在最外面。童渊问起缘由，刘锦答道：这些干柴易引火，放在外面明日取用方便。童渊微微颔首，对赵云低语：细微处见真章。

第三日黄昏，童渊突然发问：若你学成武艺，最想做什么？刘锦认真思索后答：想如师父这般传授武艺。若遇乱世，当护一方百姓安宁。不为封侯拜将？若为功名，何须来此劈柴三日。

夜深时分，童渊对赵云感叹：这三日他始终宠辱不惊，最难得的是那份济世之心。次日朝阳初升，童渊将一杆木枪递到扎着马步的刘锦手中：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童渊的关门弟子。记住劈柴时的心得——顺势而为，持之以恒。

刘锦恭敬接过木枪，知道这不仅是一杆兵器，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期许。而站在一旁的赵云，也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从此，他就要在这幽静山谷中，开始全新的学艺生涯。

刘锦在童渊门下习武的这段日子，并没有只专注于枪法。安顿下来后，他便找来高顺吩咐道：我们既在此地盘桓，你带几个机灵的弟兄，以商队名义在常山、中山、赵国一带走动。多看看百姓如何耕作，市集如何交易，把见闻都记下来。

于是高顺带着两个亲兵，扮作贩运布匹的商贾，开始了长达数月的走访。 春耕时节，他们在滹沱河畔看见老农还在用笨重的直辕犁，耕牛瘦得露出肋骨；初夏时分，他们在真定城外的市集注意到，来自并州的盐商都在私下抱怨税卡太多；途经中山时，更发现不少农户被迫将青苗抵押给豪强。

这日刘锦正在练习百鸟朝凤枪的起手式，童渊见他心神不宁，便问：可是挂念你那些护卫？

刘锦收枪行礼：师父明鉴。弟子让他们去各地走访，是想知道百姓过得如何。他想起昨日高顺回报中山国农户抵押青苗的事，不禁叹息：眼看夏收在即，却有不少农户等不到收获就要借债。

童渊目光深邃：你观察这些，所为何求？

弟子以为，治国如师父教枪，都要懂得审时度势。不知民间疾苦，如何能制定善政？

童渊微微颔首，将枪势稍稍放慢：看好了，这一式倦鸟归林，要的就是顺势而为。治国亦是如此。

数月间，高顺陆续带回各种见闻： 常山一带的铁匠铺多在打造农具，而冀州南部的工坊却在加紧制作兵器；中山国的豪强开始囤积粮食；最让人忧心的是，太平道的信徒在乡间活动愈发频繁，常常聚众夜会。

这日刘锦终于练成百鸟朝凤枪的第七式，收枪时对赵云感叹：师兄，我这些日子越学枪法，越觉得治国与习武相通。都要审时度势，都要顺应民心。

赵云擦拭着长枪，若有所悟：所以你这几个月一直让高顺去走访民间？

是啊。刘锦望向远方的田野，师父常说，顺势而为。可要知在何处，就要走到百姓中间去。

童渊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闻言抚须微笑：明日开始，教你们枪法的精髓——凤舞九天。光和四年五月，谷中槐花盛开时，刘锦已在童渊门下习武三月。这日清晨，他见赵云在溪边反复练习一招白蛇吐信，枪尖总在最后三寸处微微发颤。

师兄可是在琢磨如何将腰力贯透枪尖？刘锦拾起一根树枝比划，师父昨日说其根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行于手指，或许该从马步上找找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