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袁绍定冀州(2/2)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锁定韩馥的双眼:

“君,今日可降否?”

这简单的五个字,抽干了韩馥最后一丝力气和气节。所有的挣扎、悔恨、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求生的本能。他不敢再看田丰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神,也不敢再听沮授那无声的叹息,他猛地挣脱侍从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屈服:

“降!我愿降!馥……馥才德浅薄,不堪重任,愿……愿将冀州牧之位,让于本初兄!只求……只求本初兄念在往日情分,留我……留我一条性命!”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韩馥,袁绍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那是一种志得意满、大局已定的笑容。他缓缓上前,虚扶一下,语气愈发“恳切”:

“使君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绍岂是那等无情之人?使君能深明大义,使冀州百姓免遭战火,此乃大功一件!绍,必不负使君!”

他亲手将瘫软的韩馥扶起,随即转身,面对殿内殿外的将士,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威严与宣告的意味:

“传令!韩使君深明大义,为使冀州百姓免于兵灾,自愿让贤!即日起,由我袁绍,接任冀州牧!封韩馥为奋威将军,赐宅邸,厚待之!”

“主公英明!”麾下将士齐声高呼,声震屋瓦。

这一刻,冀州,正式改姓袁。

处理完韩馥的投降,袁绍志得意满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沮授与田丰身上。

此二人,乃是冀州才智的顶峰,若能收服,不仅能让冀州士族归心,更能让他如虎添翼。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更加真诚、礼贤下士的面孔,整理了一下衣冠,竟对着沮授和田丰,郑重地拱了拱手。

“公与先生,元皓先生,”袁绍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敬意,与方才对待韩馥的虚伪温和截然不同,“绍,久闻二位先生之大才,乃冀州之栋梁,国家之瑰宝。韩文节不能善用,致使明珠蒙尘,绍每每思之,常感痛心疾首。”

他的目光先看向面容沉毅的沮授:“公与先生深谋远虑,洞悉大势,绍在河北,亦常听闻先生之高论,心向往之。”

随即,他又看向依旧持剑怒目、未曾放下兵器的田丰,眼中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流露出更多的欣赏:“元皓先生刚直不阿,忠勇无双,临危而不惧,真乃国士之风!绍,钦佩之至!”

这一番极高的赞誉,若是寻常士人,恐怕早已感激涕零,纳头便拜。然而,他面对的是沮授和田丰。

沮授面色依旧沉静,他缓缓还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却带着一丝疏离:“袁将军谬赞了。授,败军之谋,亡国之臣,不敢当将军如此盛誉。”

而田丰的反应则更为激烈!

他“哼”了一声,不但没有回礼,反而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袁本初!何必在此假仁假义!你外示宽厚,内怀猜忌,逼夺故主之州郡,岂是仁人君子所为?丰,虽不才,亦知忠臣不事二主!今日城破,有死而已,岂能屈膝事你这无信无义之徒!”

这番话如同耳光,狠狠扇在袁绍脸上。他身后的颜良、文丑闻言大怒,当即拔刀出鞘,杀气腾腾地指向田丰:“大胆狂徒!安敢辱我主公!”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袁绍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但他城府极深,竟抬手制止了颜良、文丑。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叹了口气,看向田丰的目光更加“恳切”:

“元皓先生忠义之心,天地可鉴,绍更是敬佩!然则,先生可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韩文节暗弱,非明主也。先生之大才,当用于安邦定国,造福黎民,岂可轻言殉葬,使才智埋没于黄土?绍,虽不才,愿以国士之礼待先生,共图大业,匡扶汉室!还望先生三思!”

他这番话,可谓给足了田丰台阶和面子,将“背叛”美化为“择主”,将“殉节”贬斥为“埋没才智”。

袁绍那番“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沮授和田丰的心头,尤其是在这城破殿危、生死一线的时刻。

田丰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并非惧死,袁绍那句“使才智埋没于黄土”精准地刺中了他作为谋士最深层的不甘。他毕生所学,满腔抱负,难道真要随着韩馥这艘沉船一同葬送,在这邺城大殿里化作一滩无意义的碧血吗?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北方年轻人的身影——刘锦,用兵如神,气势如虹,确实是更锐利、更可能成就霸业的选择。但……太远了,远水难救近火。而且,刘锦麾下已有荀彧、郭嘉、贾诩等顶尖谋臣,自己此刻去投,不过是锦上添花,未必能得重用。

就在田丰内心激烈挣扎,气势稍缓的刹那,沮授上前一步,轻轻按下了他持剑的手臂。

这个动作,充满了无奈与现实的考量。沮授比田丰更冷静,也更懂得审时度势。他看向袁绍,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袁将军……不,主公。”

这一声“主公”,让袁绍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努力克制着,保持庄重的神色。

沮授继续道:“元皓性情刚烈,言语冲撞,乃是一片赤诚,还望主公海涵。授,与元皓,并非不识时务之人。如今天下崩乱,汉室倾颓,确需雄主砥定中原。韩使君……仁弱,非拨乱之主。主公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声望足以服众。”

他话锋微转,语气变得更加沉重:“然而,授有一言,不得不禀明主公。北疆刘锦,鹰视狼顾,已吞幽并,其势已成猛虎,踞于榻侧!主公若想安稳治理冀州,进而争霸天下,此子,乃心腹大患,绝不可等闲视之!若主公能听我二人之言,励精图治,外联诸雄,内修甲兵,全力应对北疆之威胁……则我沮授(他看了一眼田丰),与元皓,愿效犬马之劳,助主公成就霸业!”

这番话,高明至极。既表明了归顺之意,又将未来的忠诚与一个明确的条件捆绑在一起——全力应对刘锦。这不仅是投名状,更是他们为自己选择的、在袁绍阵营中存续和价值最大化的道路。他们深知袁绍必然视刘锦为大敌,以此切入,既能展现价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主导未来的战略方向。

田丰听到此处,自然也明白了沮授的深意。他重重哼了一声,虽未再口出恶言,但依旧梗着脖子,算是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默认了沮授的决定。他心中暗道:“袁本初,若非北有刘锦这等强敌,需集中河北之力以抗之,我田丰岂会屈就于你!”

袁绍闻言,心中大喜过望,哪里还去计较田丰的态度。他需要的就是沮授、田丰的智谋来对抗刘锦!他们主动提出此点,正中下怀!

他立刻上前,亲手扶起沮授,又对田丰郑重说道:“能得公与、元皓相助,实乃绍之幸,河北之幸!二位先生所言,字字珠玑,深合我意!刘锦小儿,我必除之!日后军国大事,还望二位先生不吝赐教!”

至此,袁绍成功收服了冀州最顶尖的两位谋士。数日之后,邺城州牧府议事大殿。

昔日韩馥时代的沉闷与颓靡已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煊赫、威严与蓬勃的野心。大殿之内,文东武西,济济一堂,人才之盛,甲于河北!

袁绍高踞主位,身着崭新的州牧袍服,腰佩宝剑,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他缓缓扫视着堂下这堪称豪华的班底,一股“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的豪情油然而生,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的目光首先掠过文臣一列:

· 沮授、田丰 面容沉静,目光深邃,此二人乃冀州瑰宝,智略深远,虽是新附,却已被他视为对抗北疆的肱骨。

· 审配 刚直严厉,掌管律法,令人望而生畏。

· 许攸 眼神灵动,略带倨傲,乃是故交,亦多奇策。

· 郭图、逢纪 善于谋划,亦是心腹近臣。

· 荀谌、辛评 名士风范,善于外交辞令。

· 陈琳 笔走龙蛇,文采斐然,掌管文书檄告,足可抵千军。

如此谋臣集团,可谓星光熠熠,足以应对任何复杂的战略局面。

他的视线又转向武将一侧,更是感到底气十足:

· 颜良、文丑 如同两尊门神,勇冠三军,乃是他麾下最锋利的矛。

· 张合、高览 用兵沉稳,有大将之风。

· 韩猛、麴义 皆乃骁勇善战之将,尤其麴义,攻克邺城立下头功。

· 淳于琼 虽有好酒之名,但亦是西园八校尉出身,资历深厚。

· 蒋奇、吕威璜、赵睿、眭元进 等一众战将,如群星拱月,各具勇力。

· 朱灵 亦是智勇双全之将。

如此雄壮的武臣队列,兵马何止十万?足以横扫河南,威慑北疆!

“诸君!”袁绍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威严,“今日,我等会聚于此,乃天意使然!冀州富庶,带甲百万,此诚霸王之资也!今,内患已平,韩使君深明大义,我等当同心协力,共图大业!”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升,目光锐利地望向北方:

“然,北疆刘锦,狼子野心,吞并幽并,虎视河北,实乃我等心腹大患!彼虽侥幸得势,然我袁本初,坐拥冀州之地,得诸位贤才良将辅佐,何惧之有?!”

“愿为主公效死!”堂下文武,齐声高呼,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无论是真心归附的,还是审时度势的,在此刻,都被袁绍营造出的强大气场和光明前景所感染。

袁绍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自即日起,整军经武,广积粮草!待时机一到,我必亲率大军,北定幽并,会猎于易水之滨,与那刘锦小儿,一决雌雄!这北方霸主之位,舍我其谁!”

这一刻的袁绍,达到了他个人声望和实力的顶峰。文臣武将,人才鼎盛;钱粮广聚,地盘稳固。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扫平河北,问鼎中原的辉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