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下惊龙（1/2）

夜色如墨，将李家小院彻底吞噬。

王龙躺在硬邦邦的炕上，身下的被褥带着李父身上的药味和淡淡的霉味。屈辱和愤怒如同潮水，在心底翻涌，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白天周扬的羞辱，拳打脚踢的疼痛，都还刻在皮肤和记忆里。他不能倒下，李家需要他站着。

但他需要宣泄，需要力量。这种憋屈的感觉，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窗外的风刮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王龙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白天的画面：周扬狞笑的脸，红酒泼洒的瞬间，李丽决绝的眼神……还有那个在书房里一闪而过的、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少年侧影。

那个少年是谁？

他和王家、李家，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些疑问像种子一样，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驱使着他必须去探寻。

但眼下，他更迫切需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周扬的嚣张，万爷的威胁，以及李父那需要巨额医药费的生命。

他需要钱，需要快速获得大量金钱的方法。同时，他也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他彻底释放压抑和愤怒的地方。

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王龙才勉强睡着。梦里，他一次次击倒周扬，一次次找到那个相框里少年的下落，但每次都将醒未醒时，都会被现实中腰背传来的剧痛和内心的焦灼拉回。

天刚蒙蒙亮，李母就起来张罗着做早饭。

王龙也起了身，简单洗漱后，他走到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夜的休息让他恢复了一些体力，但身体上的淤青和疼痛依旧清晰。

“龙儿，歇会儿吧，早饭马上就好。”李母端着粥出来，看到王龙在活动，劝道。

王龙摇摇头：“没事，阿姨，我出去买点东西。”

李母有些担心：“外面风大，你身子骨还虚着，让丽丽跟你去吧。”

王龙知道李母是心疼他，但想到自己憋在心里的火气和计划，便道：“没事，我去去就回，就在附近。”

李丽也走了出来，看着王龙有些泛青的眼圈和依旧不自然的动作，关切地问：“王龙哥，你确定要去吗？要不我陪你去？”

王龙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也有一丝不忍，但计划必须执行。

他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丽丽，我没事。就是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他不想让她们过多担心，更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李丽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王龙应了一声，走出李家小院。清晨的街道还比较冷清，他沿着熟悉的小路往菜市场方向走。路过一个巷口时，他脚步顿了顿，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巷子深处似乎有隐秘的灯光和模糊的人影晃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兴奋感。

这附近他来过几次，知道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常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昨晚辗转难眠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巷子的景象，结合自己此刻急需用钱又需要发泄的状态，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形。

他装作买菜的样子，在菜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些李母嘱咐的东西，然后不动声色地又回到了那个巷口。

之前只是隐约感觉，现在走近了，更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低沉的喝彩声和压抑的叫骂声。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帽檐，快步走进了巷子。

里面比外面更暗，拐了几个弯后，他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铁门，门上挂着“机械修理”的牌子，但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却与牌子的内容格格不入。

王龙推门而入。

一股混合着汗臭、血腥和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个地下仓库改造的场所，昏黄的灯光下，中央有一个简陋的擂台，几个赤膊的男人正在台上扭打，台下则围坐着三三两两的男女，他们神情激动，手里捏着钞票或筹码，嘴里喊着押注的结果。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下拳赛。

王龙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这里的人大多神情麻木或专注。他扫视一圈，找到了一个角落，那里站着几个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人，正百无聊赖地靠墙抽烟。

他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递给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班的男人，低声道：“老板让我来顶个班，临时有事。”

那领班男人接过钱，掂量了一下，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王龙一番，见他身形还算结实，便点点头：“行，你就站这儿看着点，别让那些观众闹事就行。那边那几个是老油条，听他们吩咐就行。”

王龙点了点头，站到了指定的位置，像模像样地装作保安。他一边“工作”，一边偷偷观察着擂台和周围的情况。

这种地下拳赛规则简单粗暴，通常是三局两胜，或者分出胜负为止，台下赌注下得很大，拳手们也拼得命。

他注意到擂台上有一个标志性的大块头，身高超过一米九，肌肉虬结，背上纹着一只狰狞的熊头，正把对手按在地上猛打。

台下有人兴奋地喊着他的名字：“暴熊！暴熊！打死他！”

暴熊，卫冕冠军，以力量和凶悍着称，听说很少有人能在他手上撑过三回合。

王龙看着暴熊那蛮横的打法，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种纯粹依靠力量和技巧的对抗，正是他此刻需要的。

没过多久，暴熊解决了对手，台下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欢呼。他走到台边，拿起一瓶矿泉水猛灌，然后目光扫视着台下，似乎在寻找新的挑战者或者等待下一场。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拳手被推上了台，看起来战战兢兢。台下有人窃笑，押注的声音更大了，显然都看好暴熊。

“暴熊vs瘦猴！”有人喊道。

暴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活动了一下手腕，肌肉块块贲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瘦猴显然被吓到了，缩在擂台一角，眼神躲闪。

“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暴熊像一头出笼的野兽，咆哮着冲向瘦猴。瘦猴吓得一哆嗦，想要躲闪，但速度和力量都差得太远。

王龙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他看到暴熊那充满力量的一拳带着破风声，眼看就要砸在瘦猴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龙眼中寒光一闪。他不能再等了，这种屈辱他受够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趁着暴熊注意力还在瘦猴身上，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台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擂台边。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暴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感觉自己的下巴像是被铁锤狠狠砸中，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下巴传遍全身，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不由自主地旋转着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擂台另一边的角落里。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秒。

擂台上的瘦猴也吓傻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台下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的欢呼、喊叫、赌注声都戛然而止。人们惊恐地看向擂台边，又看向倒地不起、痛苦蜷缩的暴熊，最后目光聚焦在王龙身上。

那个刚才还像普通保安一样的年轻人，竟然一招就放倒了卫冕冠军？

王龙拍了拍手，像是刚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重新站回保安的位置，眼神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打了个喷嚏。

裁判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快步跑到暴熊身边，确认他失去了意识，然后举起王龙刚才站立的方向，声音有些颤抖：“胜者……没有报名字？”

台下依旧死寂，只有暴熊痛苦的呻吟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那个……保安大哥，你……你打擂台了？”

是那个领班的保安，他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王龙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领班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对着麦克风喊道：“各位老板，各位大哥，刚才这位保安大哥临时上场，三拳……呃，一拳就解决了暴熊！大家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人给这位大哥加点彩头，让他再打一场？”

台下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喊：“保安大哥！保安大哥！再来一个！”

“打我压的马子！”

“多少钱都行！”

王龙皱了皱眉，他只是想发泄一下，没想惹麻烦。他看着台下那些贪婪和兴奋的眼神，知道再待下去可能会更麻烦。

他朝领班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多少钱？”

领班会意，小声说：“刚才那场，你赢了，按照规矩，暴熊的出场费和赌注分成，你得一半。大概……三千块。”

王龙点点头，没再多说。领班赶紧去处理，不一会儿，就有人递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王龙接过信封，数都没数，塞进怀里。他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可能需要进医院的暴熊，眼神冰冷。

然后，他转身，混入人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地下拳场。

王龙快步走出巷子，回到相对光明的街道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但心中的郁结却消散了许多。那一拳，不仅ko了暴熊，也仿佛ko了他心中的一部分屈辱。

他需要找个地方换掉这套沾满红酒和灰尘的衣服。按照计划，他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旅馆。

他开了个房间，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身上唯一一套稍微像样的衣服——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衬衫和一条黑色休闲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