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白袍传承（2/2）
潭边立着一块古碑，上面以古老的篆文书写着“轮回”二字，字迹斑驳，弥漫着岁月的气息。
潭水周围，布置着强大的上古禁制，道道无形的能量纹路在虚空若隐若现，散发出警告与危险的气息。
“龙王，就是这里了。”
林素心指着那漆黑的潭水，脸上露出一丝畏惧，“师尊坐化于此，她老人家最后的神念曾融入潭水，但潭底……晚辈从未下去过，也不知其下有何物。禁制强大，强行闯入恐有不测。”
王龙站在潭边，凝视着那如同巨大眼眸般的漆黑潭水。他能感觉到，潭水中蕴含的力量与混沌之气截然不同，更接近于时空与灵魂的规则层面。
赵颖选择在此坐化，并将线索指向潭底，绝非无的放矢。
他尝试将精神力探入潭水，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漆黑的潭水吞噬、隔绝。
“你们退后。”王龙对林素心和随行的亲卫说道。
他上前一步，周身开始涌动起磅礴的内息，与之前毁灭院落时的狂暴不同，这次的力量更加内敛、精纯，带着一种破除万法、洞穿虚空的锋锐之意。
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暗金色光芒，那是他将龙王内力与从墨守规笔记中学到的破禁之法融合后的力量。
“破。”
他低喝一声，指尖暗金光芒骤然射出，如同利剑般点向那无形的禁制纹路。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禁制纹路与暗金光芒接触处，爆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和剧烈的能量波动！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潭水开始泛起一圈圈不规则的涟漪。
上古禁制果然非同小可，强大的反噬之力沿着能量连接汹涌而来，试图将王龙的精神力和内力一并搅碎。
王龙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眼神冰冷依旧，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更多的力量灌注其中。
他脑海中浮现出万莉最后的身影，浮现出那幅dna图谱的奥秘，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他，强行冲击着古老的屏障。
卡察……卡察……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那无形的禁制纹路在王龙持续不断的冲击下，终于开始出现道道裂痕，并且迅速蔓延！
轰！
最终，伴随着一声低沉的轰鸣，轮回潭周围的禁制彻底崩碎，化为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禁制破除的瞬间，漆黑的潭水仿佛活了过来，中心处开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深处，隐隐有幽蓝色的光芒透出，同时一股更加强大的吸力传来，似乎要将在场所有人的神魂都拉扯进去。
“守住心神，在此等候！”王龙对身后脸色发白的林素心等人喝道，随即不再犹豫，纵身一跃，如同一条矫健的黑龙，直接投入那深不见底的轮回旋涡之中！
一入潭水，刺骨的冰寒便包裹而来，这寒意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冻结之感。
更有无数混乱的、属于不同时代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王龙的意识海，试图将他的神智拉入无尽的轮回幻象。
战场厮杀、宫廷倾轧、爱恨情仇、生离死别……无数破碎的人生画面在眼前闪回。
“守住本心！这些都是虚幻！”王龙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强大的精神力如同磐石，抵御着记忆碎片的侵蚀，体内内力运转，驱散灵魂寒意，身形坚定不移地朝着旋涡深处的幽蓝光芒潜去。
越往下，水压越大，灵魂冲击越强，那幽蓝光芒也越发明亮。
不知下潜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隧道，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他穿透了潭水，落入了一个奇异的水下空间。
这里没有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气罩将潭水隔绝在外。空间不大，只有一间石室大小，中央是一座古朴的玉石平台，平台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穿素白长袍，面容栩栩如生，肌肤莹润，仿佛只是沉睡，正是已然坐化的赵颖！
她的双手交叠于膝上，捧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非金非玉、通体浑圆、内部有无数星点光尘缓缓流转的奇异晶石。
而那幽蓝色的光芒，正是从这晶石以及赵颖的尸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柔和而纯净，带着一种安抚灵魂、启迪智慧的力量。
王龙走近，目光落在赵颖安详的面容上，心中肃然。这位白袍医仙，以另一种形式，在此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枚奇异晶石上。精神力稍稍触及，便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如星海般的信息流，以及一股精纯无比、与赵颖同源的神魂烙印。
就在这时，那枚晶石似乎被王龙的气息所引动，内部的星点光尘骤然加速流转，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幕。
光幕中，出现了赵颖虚幻的身影，她看着王龙，眼神中带着了然与一丝疲惫。
“你来了。”
赵颖的神魂烙印开口，声音直接响彻在王龙的意识中，“比老身预想的要快，看来，万莉那孩子的牺牲，以及墨老鬼留下的线索，终究是让你触及了真相的边缘。”
王龙沉默点头。
“时间无多，这道神魂烙印无法维持太久。”赵颖的虚影继续说道，“老身长话短说。你所见之dna图谱，乃老身以毕生医道修为，结合墨守规对‘观察者’遗迹的研究，以及……一次偶然窥见‘世界底层代码’的机缘，逆推演化而出。我称之为——‘自由之种’。”
“自由之种？”王龙目光一凝。
“不错。”
赵颖点头，“林家始祖血脉，乃至这世间许多特殊体质、天赋，很可能都是‘观察者’为了实验目的而设定的‘枷锁’或‘监控点’。而这‘自由之种’，便是试图打破这先天枷锁，重塑生命本源，使其脱离‘实验剧本’掌控的一种……理论上的可能。”
她顿了顿，看向手中的晶石：“这枚‘星尘之核’，是老身坐化时，以自身全部医道感悟、神魂本源，结合轮回潭万载积累的时空与灵魂精粹，凝聚而成的‘载体’。”
“其中，不仅记录了完整的《九转轮回针法》精髓，更封印了老身对‘自由之种’的全部推演数据，以及……一缕最为纯净的‘生命源气’。”
“要激活‘自由之种’，使其不再是图纸，需要两个关键。”赵颖的神魂虚影变得有些明灭不定，“第一，便是这‘星尘之核’作为能量与信息的中枢。第二，则需要一个……完美的适配体。”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王龙，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万莉那孩子，她的灵魂与经过林家改造的身体完美融合，其生命序列本身，就蕴含着向‘自由之种’演化的趋势。她，是迄今为止，最接近成功的‘原型’。”
王龙心脏猛地一跳。
“但是，她选择了牺牲，以自身与世界树残骸融合，她的肉身已焚，灵魂碎片散逸……”赵颖叹息一声，“所以，这条路，几乎被断绝。”
王龙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过……”赵颖的话锋一转，虚影指向王龙，“你，龙王，王龙，你是另一个可能。”
王龙一怔。
“你的血脉，王家那神秘而强大的传承，其源头，老身与墨守规怀疑，可能与‘实验’的另一方，或者某个试图打破实验的‘第三方’有关。你的血脉中，蕴含着一种极其隐晦的、对抗‘既定命运’的因子。这也是为什么，你总能成为‘变数’的原因之一。”
“所以，‘自由之种’与你的血脉结合，或许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即便无法直接创造真正的自由之体，也可能让你获得一定程度上……屏蔽‘观察者’窥探、干扰‘实验规则’ 的能力。”
赵颖的虚影越来越澹，语速加快：“拿起‘星尘之核’，以你的灵魂与血脉与之共鸣。能否接纳这份力量，能否承载这份传承，就看你的造化了……”
“记住，救一人与救苍生，并非抉择。真正的道路，在于打破那迫使你们做出抉择的……枷锁本身……”
话音落下，赵颖的神魂虚影彻底消散。
那枚“星尘之核”光芒内敛，缓缓漂浮起来，悬停在王龙面前。
王龙看着这枚凝聚了一位医仙毕生心血与生命的晶石，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他没有迟疑，伸出手，握住了“星尘之核”。
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下一刻，磅礴浩瀚的信息流和精纯无比的能量，如同决堤江河，勐地涌入王龙的体内！《九转轮回针法》的奥义、关于“自由之种”的庞大推演数据、以及对生命本源、灵魂结构的深刻理解，疯狂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同时，那缕“生命源气”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肉身与灵魂，之前因强行破禁和情绪激荡造成的暗伤，竟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而更重要的，是他的血脉，在那股信息流和“星尘之核”能量的刺激下，开始隐隐发热，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被逐渐唤醒。
他感觉到，自己与周围世界的“连接感”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感”和“独立性”悄然滋生，仿佛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无形的、隔绝某种窥探的薄膜。
这就是……屏蔽“观察者”的感觉吗？
剧烈的痛苦与庞大的信息冲击着他的灵魂，王龙盘膝坐下，紧守心神，全力引导、吸收着这份沉重的“白袍传承”。
不知过了多久，当王龙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眸中的赤红已经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种洞悉了部分生命奥秘的深邃。
他手中的“星尘之核”光芒暗澹了许多，缩小了一圈，但依旧散发着温润的能量波动。
他站起身，对着赵颖的遗体，深深一拜。
这一拜，敬她济世之志，敬她破局之勇，敬她传承之恩。
随后，他转身，目光仿佛穿透了幽深的潭水，看向了未知的远方。
万莉的灵笺与星髓，墨守规的笔记与猜测，赵颖的“自由之种”与“星尘之核”……所有的线索与力量，终于在他手中汇聚。
救一人，还是救苍生？
他不再需要选择。
他的道路，是打破这选择背后的囚笼。
王龙身形一动，如同利箭般向上冲去，破开幽暗的潭水，带着冰冷的决意与新生的力量，重返人间。
未来的路依旧迷雾重重，强敌环伺，“观察者”的阴影笼罩一切。
但他手中的剑，已更利。
他的意志，已更坚。
龙王之诺，至死方休。
而这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