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坊市捡漏与敌意目光（1/2）

自那日初次尝试吸收甲叁区的高危废品后，沈墨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转变。那片被符箓封印的区域，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充斥着未知危险的禁区，更俨然成了一座需要谨慎开采的隐秘宝库。那种一次性能获取数单位甚至更多灵气残渣的效率，远非外面那些近乎彻底报废的普通废品可比。

然而，深植于骨的苟道本能时刻提醒着他“福兮祸所伏”的道理。涸泽而渔愚不可及，频繁触动甲叁区的封印更是自取灭亡，必然会引起幕后那些目光的警觉。他将内心的期待与热切深深压下，转化为一种极致的冷静与耐心。

他制定了一套细水长流的策略：每隔三四天，才会选择在一天中人员往来最稀少、光线最昏暗的傍晚时分，小心翼翼地揭开甲叁区封印的一角。他的选择标准极其严苛：只挑选那些体积最小、外观最不起眼、能量波动相对最“温和”的物品。每一次动手前，他都会反复确认四周绝对无人窥探，并且确保自身的灵气残渣储备足以支付可能出现的最高净化消耗。

即便如此谨慎，他的“收入”也迎来了暴涨。丹田内那由灵气残渣汇聚而成的微小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凝实和壮大。【炼气二层（25\/100）】的进度清晰地映在他的感知中。这种切实的变强感觉，如同在漫漫长夜中看到的一丝微光，驱散了些许因身处底层和妹妹失踪而常年笼罩心头的阴霾。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废品共生系统”的功能也有了更深入的熟悉。他发现，“解析”功能虽然每次都要消耗宝贵的灵气残渣，但有时却能提供远超物品本身价值的附加信息。

例如，从一块几乎断裂成两半、刃口布满暗红色锈迹的魔刃碎片中，他不仅吸收了能量，更通过解析看到了一些令人心悸的片段：一个幽暗潮湿的洞窟，石壁上爬满了某种扭曲的黑色菌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疯狂的呓语…这似乎是某个陨落魔修的最后洞府景象。

又从一块焦黑似炭、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兽骨符上，他除了获取微薄的能量，还感知到了一种极其罕见、带有蛮荒气息的妖兽虚影，其咆哮声震得他神识微微发颤。

这些信息碎片光怪陆离，看似与他当前的处境和目标毫无关联，但沈墨仍一丝不苟地将其记录在一枚自己私下准备的空白玉简中。他坚信，在这光怪陆离的修仙界，任何信息都可能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成为破局的线索或保命的依仗。知识，同样是力量的一种，是苟道修行者必备的储备。

期间，赵峰果然又借“巡查杂物堂下属各机构”的名义，来过废品处理处两次。每一次，沈墨都提前做足了准备。甲叁区的封印被他恢复得一丝不苟，甚至故意撒上些新的灰尘，显得久未动过。他自身的气息则通过系统的辅助，精准地维持在刚刚突破练气二层不久、且因“长期接触废品遭受侵蚀”而显得虚浮疲惫的状态，眉眼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倦怠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晦暗之气。

赵峰用挑剔而怀疑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库房，神识更是毫不客气地一次次从沈墨身上扫过，却始终未能发现任何破绽。眼前的沈墨，完全就是一个被枯燥工作和隐性危险慢慢磨去棱角、耗损根基的底层弟子形象，符合所有人对“废品处理员”的预期。赵峰心中虽仍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但确实抓不到任何把柄，最终也只能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爽和几分“果然烂泥扶不上墙”的鄙夷，悻悻离去。

沈墨低眉顺眼地恭送他离开，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抬起头，眼中一片平静深邃，不见半分波澜。他知道，暂时的危机过去了，但警惕绝不能放松。

这天，是清墟宗外门坊市每月一次的大集之日。沈墨决定去碰碰运气。坊市位于主峰脚下的一片开阔山谷中，既有宗门开设、装潢气派的“百宝阁”、“丹香楼”等店铺，售卖制式法器、丹药，更有大量外门弟子乃至部分内门弟子自发形成的摊位区域，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经常有人将一些自己用不上、又鉴定不出具体价值的“古怪玩意儿”或“陈旧破烂”拿出来售卖，其中未必没有蒙尘的宝物等待有缘人。这对于身家贫瘠、主要依靠废品处理处“内部资源”的沈墨来说，无疑是另一个值得探索的“货源地”。

他仔细清点了一下家当：过去几个月省吃俭用、克扣口粮才攒下的十八块下品灵石，薄薄的一小叠，寒酸得可怜。他又谨慎地调动了2单位灵气残渣，缓缓滋养了一下连日来的精神消耗，让眼神看起来稍微清亮些，不至于太过憔悴惹眼，这才低调地混入前往坊市的人流。

山谷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摊位密密麻麻，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鉴定争论声此起彼伏，空气混杂着丹药的清香、灵草的土腥、金属的锈味以及各种不明所以的古怪气息。法器灵光、符箓毫光、丹药晕光交相辉映，晃得人眼花缭乱。

沈墨目光扫过那些摆放着明码标价法器、丹药的摊位，只是暗暗摇头。哪怕是最低阶的一品飞剑，也要上百灵石，根本不是他能奢望的。他的目标明确，脚步径直走向那些位于坊市边缘角落的、光线相对昏暗、摊位也显得冷清破旧的区域。这里的摊主多是些年纪颇大的老修士或者面色精明的中年散修，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生锈的刀剑碎片、残缺的古老玉简、干枯扭曲的植物根茎、沾满泥污的矿石、甚至还有一些看似从古墓里刨出来的陶罐瓦当。

他放慢脚步，目光逐一扫过地摊上的物品，同时集中精神，默默感应。大部分东西都死气沉沉，毫无灵气波动，是彻头彻尾的凡俗废品。偶尔有一两件蕴含着极其微弱灵气的，不是标价高得离谱，就是本身材质特殊但灵气已散，价值有限。

如此逛了大半个时辰，几乎一无所获。沈墨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淡淡的失望。看来捡漏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去宗门店铺看看最便宜的符纸价格时，目光无意中扫过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头发灰白、满脸褶皱、穿着打补丁的灰色布衣的老太婆，她的摊位更是寒酸，直接在地上铺了块脏兮兮的麻布，上面随意堆放着各种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零件、破碎的陶器碎片、几捆干枯黯淡的草药，看起来更像是凡间乡下收破烂的摊子，与周围光怪陆离的修仙坊市格格不入。

然而，就在那堆破烂的角落，一块约莫巴掌大小、沾满干涸泥污、毫不起眼的黑色铁牌，却让沈墨丹田内的系统微微震动了一下，传来一道清晰的提示！

【检测到可吸收目标：未知令牌（严重污损），蕴含灵气残渣：约15单位，伴生中度污染。】

沈墨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惊喜险些冲垮他脸上的平静。15单位！几乎是他在甲叁区辛苦吸收一件高危废品的收益！而且就混在这堆凡俗垃圾里！

他强行压下瞬间加速的心跳和想要立刻将铁牌抓在手中的冲动，脸上迅速恢复成那副略带疲惫和漠然的表情。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像是随意闲逛般，在老太婆的摊位前蹲下身，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那些生锈的铁环、断裂的匕首。

他拿起一个锈迹斑斑、几乎锈穿了的铁环，语气平淡地问：“这个怎么卖？”

老太婆耷拉着眼皮，像是没睡醒，声音沙哑干涩：“三块灵石。”

“三块？”沈墨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将铁环丢回原处，发出哐当一声轻响，“这锈得都快碎了，凡铁都不如。”

接着，他才像是刚刚注意到那块黑铁牌，随手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入手颇沉。他故意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这破铁疙瘩呢？黑不溜秋的，倒是有点沉，拿回去压咸菜缸子倒是不错。怎么卖？”

老太婆这才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沈墨手中的铁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拖长了声音道：“五块灵石。小子，别小看这铁疙瘩，这可是老身前些年从一处古修士洞府外围的废墟里捡来的，说不定是个宝贝哩。”

“宝贝？”沈墨嗤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不信，“婆婆，您这摊位上‘宝贝’也太多了点。一块灵石，卖不卖？不卖就算了，我还得去买符纸呢。”说着，他作势就要站起身离开。

“哎哎，别急嘛小子！”老太婆连忙叫住他，脸上挤出几分肉痛的表情，“两块！两块灵石你拿走！唉，算老婆子我今天开个张，亏本卖给你了！”

沈墨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又掂了掂那铁牌，才“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两块就两块，就当买个压缸石的。”他从怀里摸出那两块攥得微微发热的下品灵石，丢在摊位上，顺手将黑铁牌塞进怀里最内侧的口袋，嘴里还低声嘟囔着“亏了亏了，一块破铁…”

转身离开摊位的瞬间，沈墨低垂的眼眸中飞速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15单位灵气残渣！只花了两块下品灵石！这简直是天降横财！

然而，他这自以为隐秘的“捡漏”过程，以及最后那看似无奈实则迅速成交的动作，却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不远处一双充满嫉妒与不屑的眼睛里。

正是从一家气派的法器店铺里走出来的大师兄赵峰，以及他身边簇拥着的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狗腿子弟子。他们刚完成一笔不小的交易，志得意满，恰好将沈墨在那破烂摊位上与老太婆讨价还价的全过程看在眼里。

“啧，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王八家。”一个尖嘴猴腮的狗腿子立刻嗤笑着附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赵师兄您快看，咱们宗的‘大名鼎鼎’的废品处理员，果然就只配淘换这些真正的垃圾破烂儿了。真是拉低我们清墟宗的整体档次。”

赵峰冷哼一声，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般扫过沈墨那略显单薄寒酸的背影，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与他脸上鄙夷之色不相符的深思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