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炉火余温与蜀道难(1/2)

晨雾如纱,轻轻笼着赤石镇灰黄色的土墙。

客栈后院里,几株耐旱的沙棘枝条上还挂着夜露。

熊葵盘腿坐在井台边,正用一块油布仔细擦拭她那柄暗沉沉的战锤。

锤头上新添了几道灼烧的痕迹,在晨光里泛着哑光。

“这西漠的太阳,晒得兵器都掉色。”

她嘀咕着,用力抹过一道深刻的凹痕。

吱呀——

东厢房门开了。

周衍抱着一摞半人高的竹简和皮卷,摇摇晃晃地挪到院中石桌旁。

他那副水晶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衣襟上还沾着墨点,整个人却精神得像是发现了宝藏的孩童。

“周大学问家,您这是……又通宵了?”

林三从西厢房踱出来,手里捧着个陶碗,碗里是热气腾腾的羊奶。

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空中虚点着,指尖有极淡的土黄色光晕流转——那是在远程微调院子里一尊戍土卫脚部的平衡符文。

那尊戍土卫静静立在院角,暗金色的躯壳上还残留着熔洞高温灼出的斑驳纹路,胸口核心处隐约流转着赤红与冰蓝交织的光晕。

它比另外两尊完好的戍土卫矮了半头,左臂盾牌缺失了大半,边缘凝结着晶莹的玄冰刃锋,像是一道凛冽的伤疤。

“林大人,你来看这个。”

周衍顾不上客套,哗啦一声将怀中的卷轴铺满石桌。

羊皮、竹简、甚至还有几片烧焦的赤沙族骨板书残片,密密麻麻全是符号与批注。

林三凑过去,碗沿停在唇边:

“这都什么跟什么……等等,这不是炉子最后稳定时,我让你记的那串波纹图吗?”他指着其中一张绘满同心圆弧的羊皮纸。

“正是!”

周衍推了推眼镜,手指顺着那些弧线滑动,

“你看这第三道涟漪的衰减方式,还有第七道与第九道交叉时产生的次级波纹——这绝非寻常能量逸散!”

“我对比了钦天监秘藏的《九域异器录》残篇,还有从赤沙古城拓印的十七种祭祀纹样……”

他越说越激动,从卷堆里抽出另一张泛黄的帛书,上面用朱砂绘着一幅极其抽象的图案:

“左边是一尊鼎炉轮廓,右边则是一枚模糊的方形印记,二者之间以无数细密的虚线相连。”

“瞧见没?”

“南荒有印,司掌虚实之界,其纹与炎阳之炉,遥相牵系。”

“这是三百年前一位云游方士的笔记残页!”

牵系“二字,妙啊!”

周衍的手指敲打着帛书,

“再看焚天炉最后稳定时,那股指向东南方向的微弱脉动——不是能量流,是规则的余韵!”

“就像钟磬敲响后,空气里还留着听不见的震颤!”

林三慢慢放下陶碗,表情认真起来:

“你是说……炉子告诉了我们下一个目标的方向?”

“不止是方向!”

周衍又从竹简堆里翻出一卷朝廷通文,

“这是今早驿马刚送到的,女帝密令。”

“巴蜀之地,近三月来频发异影事件——田间农夫看见古战场幻象”

“山中樵夫走入雾气后消失三日又重现,锦官城夜市偶现青铜神树虚影”

“当地官府束手无策,怀疑涉及虚实边界紊乱。”

“虚实边界?”

熊葵提着战锤走过来,锤头咚一声杵在地上,

“那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该在那的东西在那,不该在的别乱窜。”

林三试图用最直白的方式解释,

“好比说,你推开自家房门,看见的应该是自家堂屋,而不是八十年前这地方还是个猪圈时的样子。”

“那不太好了?”

熊葵眼睛一亮,

“能看见过去?”

“看见是能看见,”

东厢房廊下传来沙哑的声音,云瞎子靠着柱子,灰白的眼珠朝向院中,

“可要是走进去,就未必回得来了。”

院子里静了一瞬。

陆无言从正房走出。

她换了身干净的靛青色劲装,长发简单束起,腰间佩剑的剑鞘已经修复如新。

晨光落在她清冷的侧脸上,睫毛在颊上投出极淡的阴影。

“周大人的推断,与密令情报吻合。”

她声音平静,

“巴蜀古国遗迹,太阳神鸟图腾,虚实异象频发——两界印很可能就在那里,而且出了状况。”

“巴蜀啊……”

林三挠了挠后脑勺,走到那尊伤残的戍土卫旁,拍了拍它冰凉的外壳,

“老伙计,刚陪你从火炉子里爬出来,这就要去泡澡堂子了?”

“还是那种雾气蒙蒙、湿漉漉、连傀儡关节都能锈住的天然桑拿房?”

敖雨薇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着蒸饼的竹屉,湛蓝的眼睛弯成月牙:

“林大哥,巴蜀多江河湖泊!水系充沛!比这满眼黄沙强多啦!”

“对对对,你们北海龙族就喜欢水。”

林三翻了个白眼,

“可我们这些陆生品种,还有这些铁疙瘩——”

他指了指戍土卫,

“进了那种地方,怕是走路都得‘嘎吱嘎吱’响。我得提前想想,怎么给它们做防潮处理……”

“防潮之事容后再议。”

陆无言走到石桌旁,看向周衍,

“周大人,依你看,两界印现状如何?”

周衍神色凝重起来,手指点在焚天炉的波纹图与巴蜀异象记录之间:

“焚天炉最后释放的规则余韵,并非平和的指引,更像是……警示。”

“炉与印之间应有某种古老联系,一者失衡,另一者必生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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