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面公子与记忆交换（2/2）
他，便是千面公子——
至少，是此刻显现于他们面前的千面公子。
“诸位远道而来，光临我这陋市，千面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千面公子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清越平和，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众人时，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仿佛万物皆为棋子。
他的目光在林三的石臂和陆无言身上略微停留，尤其在陆无言清丽绝俗的容颜上多停留了一瞬，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
林三敏锐地捕捉到了千面公子看向陆无言时那细微的停顿，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不爽，暗道：
“看什么看？谁知道这张脸皮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隐隐将陆无言挡在身后侧，这才拱了拱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冲：
“市主客气了。不知市主召见我等，所为何事？”
他故意将市主二字咬得略重，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陆无言站在林三身侧，清冷的眸光同样落在千面公子身上。
她没有像林三那样外露的情绪，但内心深处同样萦绕着疑虑。
千面之称，绝非空穴来风。
此人气息缥缈难测，与这整个海市、这千面阁仿佛融为一体，却又给人一种隔着一层纱雾的感觉，看不真切。
眼前这副完美皮囊，恐怕也只是一重随时可以更换的伪装。
他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创立这无涯海市，搜集奇物乃至记忆，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疑问在她心中盘旋，让她对这场即将开始的交易，抱持着极高的警惕。
千面公子似乎察觉到了林三那点小动作和两人眼中深藏的审视，眼底笑意更深，却也不点破。
他衣袖一拂，众人面前的水面之上，凭空升起几个由云雾凝结而成的坐榻。
“诸位请坐。既然林公子快人快语，那千面也不绕圈子了。”
众人依言坐下，只是这云榻坐上去轻飘飘软绵绵，让人很没有踏实感。
千面公子自己也随意地坐在一张主位上，目光落在林三身上：
“我观林公子，体内力量冲突激烈，尤以右臂为甚，时序之力侵蚀，金石生机相冲，能维持至今，实属不易。
而陆姑娘……”
他又看向陆无言，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身中奇毒，阴寒蚀骨，虽得龙血珊瑚暂缓，然根深蒂固，非寻常之法可解。”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一弹，一点细碎如同星辰、闪烁着柔和白光的砂砾，凭空出现在他指尖上方，缓缓旋转。
那砂砾出现的瞬间，周围的光影似乎都微微凝滞了一瞬，一股玄而又玄、仿佛能抚平万物躁动的气息弥漫开来。
“此物，名为‘时之砂’。”
千面公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力，
“乃时序长河冲刷之下，机缘巧合凝聚而成的一点精华。
蕴含一丝最为纯粹平和的时序本源之力。”
他看向林三：
“以此砂之力，或可助林公子抚平右臂内混乱的时序侵蚀，引导那冲突的双力归于某种平衡，虽未必能立刻恢复如初，但至少可解当下燃眉之急，为后续根治奠定根基。”
他又看向陆无言，“而以此砂调和，辅以特殊法门，亦可加速催化龙血珊瑚之效，大幅驱散陆姑娘体内阴寒蛊毒，缩短疗愈之期。”
周衍闻言，眼睛死死盯着那点时之砂，呼吸都急促起来，喃喃道：
“时序本源……这……这简直是传说中的神物！”
林三和陆无言心中也是剧震。
虽然已经从凌清瑶处得知时之砂的功效，但此时再听千面公子言及，也觉非常兴奋，这时之砂的功效，直指他们目前最迫切的需求！
尤其是林三，右臂的问题一直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若能缓解，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越是如此，两人心中的警惕就越盛。
一个连真面目都可能隐藏着的人，拿出如此对症的宝物，所图必然极大。
连带着看千面公子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此刻在林三眼中也仿佛变成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等待猎物上钩的网。
“市主既然拿出如此珍贵的宝物，”
陆无言冷静地开口，清冷的眸子直视千面公子，试图从那完美无瑕的表情下看出些许端倪，
“想必，交易的条件也非同一般吧？”
千面公子微微一笑，笑容优雅却带着一丝莫测高深，让人完全无法揣度其真实情绪：
“陆姑娘果然聪慧。
时之砂虽非独一无二，但亦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千面自然不会平白赠与。”
他目光再次转向林三，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我的条件，对林公子而言，或许……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实质的物品。”
“哦？愿闻其详。”
林三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起，压过了刚才对时之砂的一丝心动。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准备无论这藏头露尾的家伙说出什么离谱条件，都得顶回去。他倒要看看，这千面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千面公子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他盯着林三，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要的，是林公子你……脑海中，自与身边这位陆姑娘相遇以来，最快乐、最珍视的一段记忆。
无需全部，只需抽取其中最核心、最闪光的那一部分记忆精粹。”
他又看向陆无言，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或者，也可以是陆姑娘你……关于体内那股力量来源的，一段秘密记忆。二者，任选其一即可。”
用记忆来交换？
千面阁内，流光溢彩仿佛瞬间凝固。
那点时之砂散发出的柔和白光，此刻在众人眼中，却仿佛带着一种冰冷的、噬魂夺魄的寒意。
林三和陆无言瞳孔骤缩，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这条件，比他们预想的任何实物代价，都要来得更诡异，更……残酷。
而提出这条件的，还是一个连真面目都成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