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炉火炼心 樊笼困身(1/2)
前院东厢房里,林彦正凭窗而立,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巧的紫砂壶,目光似乎随意地掠过自家门前那小块地界,实则他的神识早已如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轻易便穿透了几重院落,将后院门口那场不大不小的骚动尽收“眼底”。
王主任焦灼的指挥、干事们掩鼻蹙眉的嫌弃、二大妈那带着后怕与些许邀功意味的絮叨,以及门板抬出时,那弥漫在空气中即使隔了老远也能被神识清晰捕捉到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尤其是聋老太太那副形销骨立、生机几近断绝的模样,一丝不落地映照在他的识海之中。
他面色平静无波,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与讥诮。眼见着人被匆忙抬出后院、送往医院,他收回神识,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低声自语:
“唉,折腾一圈,到底还是这么个下场。上次出院是放你一马,这次……怕是再也回不来这四合院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多少同情,对于那位精于算计、最终却被算计反噬的老太太,他并无太多好感,只是对其这般凄凉的结局,生出些许世事无常的感慨。
然而,这丝感慨很快便被另一层思虑所取代。他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仿佛已经穿透了前院与后院之间的隔墙,看到了不久后必将上演的戏码。
“这院里刚消停几天的安生日子,怕是又要到头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老太婆一倒,她名下那三间敞亮的正房可就彻底空出来了。那可是后院的‘上房’,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在这挤挤挨挨的四合院里,算得上是顶好的产业了。”
“贾张氏那馋痨饿眼的,能不动心?她家棒梗眼看着一天天大了,不得琢磨间婚房?刘海中那官迷,自个儿家也不宽豫,能不想着给他大儿子谋划谋划?还有阎埠贵,算计了一辈子,这等‘无主’的便宜,他能不绞尽脑汁琢磨怎么沾点好处?”
林彦神识一扫,聋老太太地下空间里的那些黄金古董就直接姓林了!
“得了,”他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仿佛在为一场即将在前院、中院、后院同时上演的好戏提前暖场,“眼看着,这院里又要为这几间屋子,鸡飞狗跳,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了,这些东西我就笑纳了。”
在这天地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能拥有那样一方洞天福地并修炼至此境,已是逆天的仙缘。若修行界尚存,此等进境足以引动四方震动。然而,林彦脸上却不见多少欣喜,反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力量确实在增长,神识亦可覆盖更远。可那踏剑凌虚、朝游北海暮苍梧的逍遥,却依旧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那是筑基之境方能初步触及的神通,是生命本质的跃迁。炼气之境,纵是巅峰,仍难脱“凡”之桎梏,无法真正挣脱大地的羁绊。
每次从空间返回这逼仄的斗室,那种身怀宝山却困于浅滩的憋闷感便尤为尖锐。空间虽好,万籁俱寂,唯有道途独行;而现实之中,他却需终日扮演缠绵病榻的角色,困于这四壁之间,耳中充斥的永远是院邻间鸡零狗碎的琐碎声响。这种双重的“孤离”,令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窒闷与枯燥。
他起身踱至窗边,推开一道细缝。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层层叠叠、压抑的屋脊飞檐。这个时代,远行难于登天。一纸介绍信便是无形的枷锁,缓慢颠簸的列车、闷罐般的汽车,仅是想象便已令人意兴阑珊。至于翱翔天际?那更是遥不可及、壁垒森严的存在。
这些时代的规则,于他这般身怀隐秘的修道者而言,无异于重重无形巨山,封锁了四方之路。
“若能筑基…若能御剑…”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窗棂,低声呢喃,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向往,“何须什么文书证明?何须看旁人脸色?心念一动,剑光所指,便是吾乡。一日之间,便可遍览北国冰雪,南岭葱郁,东海浩渺,西漠孤烟……那才是真自在。”
对比眼下,他感觉自己仿佛一只羽翼渐丰却被囚于精美笼中的鸟。空间是他的底蕴,但这方现实世界,这个时代,却是一个无处不充斥着铁律的巨大牢笼。
一股强烈的沮丧感攫住了他,比修行遇阻、关卡难破更令人心绪难平。空有炼气七层的修为,在外界却吸纳不到半分灵气,举步维艰,处处受限。
他蓦地合拢窗扇,回到屋中,脸上因修为精进而生的些微光亮早已湮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迫切与决绝。
“必须更快!”
“筑基!唯有踏入筑基之境,方能初步斩断这凡尘束缚,施展更多玄妙,拥有纵横驰骋的资本!”
待到那时,天地广阔,方可任其遨游。而此刻,所有的忍耐与枯燥,都是为了那一刻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空间之内,光阴似水,以外界二百四十倍的速度静静流淌。
林彦并未急于引火开炉,而是默立于那片生机盎然的灵药田畔。目光缓缓抚过一株株仙芝瑶草,它们枝叶莹润,药气氤氲,自成光华。他心神沉静,反复推演着培元丹方中君臣佐使的搭配,以及药性交融时每一个纤毫之间的微妙变化。
行至那尊古朴丹炉前,他并未立刻动作,而是先请出了一本线装的厚皮笔记与一支钢笔——这是他依此世之物改制,专用于记录修行与丹道体悟。
“第一炉。”笔尖落下,字迹工整,神情专注如进行一场神圣仪轨。
引动法诀,炉火渐起。控火诀流转于指间,初生的火焰温顺而稳定。他那强横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感测罗网,将丹炉完全笼罩,细腻感知着炉壁每一分温度的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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