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裂痕初现的铁三角（2/2）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那颗早已被江湖风雨磨砺得无比坚硬的心中，激起了一圈难以察觉的涟漪。他出来混，最讲的就是兄弟义气，最恨的，也正是背叛。林小乐这句无心之言，恰好触动了他内心最敏感的那根弦。
这个看似胆小的服务员，真的只是在胡言乱语吗？还是……他看到了什么，或者在暗示什么？
宋子豪沉默了。
他沉默的时间越长，谭成的心里就越发慌乱，小马哥则越发觉得林小乐这小子说得有道理。
终于，宋子aho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好吧。”
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阿mark，这小子，我交给你了。”他看着小马哥，眼神锐利如刀，“你带他去台湾。但是，你要给我看好了他。从现在开始，到交易结束，他不能离开你的视线半步。如果他有任何异动，或者生意出了任何差错……”
宋子豪没有把话说完，但他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豪哥！你放心！”小马哥大喜过望，用力地拍着胸脯保证。
“谢谢豪哥！谢谢马哥！”林小乐也立刻配合地连连鞠躬，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他成功了。
他用一句看似无心，实则精心设计的话，非但没有激化矛盾，反而利用宋子豪的多疑和对“背叛”的痛恨，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后的机会。同时，也在这坚不可摧的“铁三角”之间，砸下了第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
谭成的脸，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瞪着林小乐，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林小乐感受到了那股怨毒的视线，但他只是低着头，假装一无所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已经上了谭成的“必杀名单”。
……
当天下午，林小乐就在小马哥的“亲自押送”下，告别了他那间破旧的员工宿舍。
“你那身破烂就别要了！”小马哥嫌弃地看了一眼林小乐的行李——一个装着几件换洗汗衫的塑料袋，“走，马哥带你去换身行头！明天跟我去台湾，穿得这么寒酸，丢的是我的人！”
半小时后，在一家廉价的成衣店里，林小乐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一身明显大了一号、垫肩厚得像盔甲的灰色西装的自己，嘴角疯狂抽搐。
“马哥……这……这是不是有点太成熟了？”他感觉自己像个偷穿了爸爸衣服的小孩。
“成熟个屁！这叫气派！”小马哥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蛤蟆镜，直接架在了林小乐的脸上，“嗯，有我三分帅气了！”
林小乐内心疯狂吐槽：“哥，你确定不是照着给你擦车的瘸腿小弟的形象来打扮我的吗？这简直是未来的落魄版小马哥cosy啊！”
换完了行头，小马哥便带着他直奔印刷厂。
“小子，今天晚上你别睡了，”小马哥丢给他一叠纸和一支笔，“把你那些鬼点子，全部画成图纸！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去台湾。在我回来之前，我要让这个工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是！马哥！”林小乐立刻立正站好，一副领命的样子。
这一夜，林小乐在轰鸣的印刷机旁，奋笔疾书。
他将现代工厂的安防布局、交叉火力点、明哨暗哨的设置、紧急撤离通道等等概念，用最简单的线条和最通俗的语言，画成了一张张简陋却实用的图纸。
小马哥在一旁看着，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兴奋，时不时还拉着林小乐讨论某个细节，两人竟聊得热火朝天。
在讨论的间隙，林小乐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马哥，我们明天去台湾，是坐船去吗？那个……万一到了那边，约好的交易地点有警察埋伏怎么办？我们有没有备用的接头地点，或者撤退的路线？”
他将这称为“b计划”。
小马哥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着他的后背：“你小子，想得还挺多！放心，我们出来混，这点准备当然有。不过，这次阿成都安排好了，说是万无一失，应该用不上。”
林小乐心中一沉。
“应该”用不上？
那就是有！
他要做的，就是在悲剧发生时，提醒小马哥，他们还有一个“b计划”！
天，渐渐亮了。
维多利亚港的码头上，晨雾尚未散尽。
林小乐穿着那身滑稽的西装，提着一个小皮箱，紧张地站在小马哥身后。
宋子豪依旧是一身沉稳的黑西装，面容冷峻。谭成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频频看着手表。
“豪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上船了。”谭成催促道。
就在这时，谭成的bb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对宋子豪说：“豪哥，我……我去回个电话，一个马子，催我回去。”
说着，他便快步走到一边，背对着众人，拿起了大哥大。
林小乐的“高级听力强化”，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海风的呼啸，码头的嘈杂，都无法干扰他。他清晰地捕捉到了谭成那压得极低、又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的声音。
“……都安排好了……对，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个新来的，一起上船……放心，这次他插翅难飞！”
林小乐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抬起头，正好看到谭成挂掉电话，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有那么一刹那的交汇。
谭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随即，就被一抹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林小乐则飞快地低下头，心脏狂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一艘不起眼的渔船，缓缓靠岸。
“走吧。”宋子豪掐灭了手中的烟，率先迈开了脚步。
小马哥意气风发地跟上，还不忘推了林小乐一把：“走了，小子！带你见见世面！”
林小乐机械地迈开双腿，跟在他们身后。他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正踏向深渊。他抬头看着前方那三个兄弟的背影，曾经的铁三角，此刻在他眼中，却充满了讽刺与悲凉。
他知道，这艘船，不是开往财富的彼岸，而是驶向一个用鲜血和背叛构筑的……地狱。
风，越来越大了。